拂晓时分,包围迁西城西门的杨参将刚要起床,却看见帐篷外面火光冲天,他急忙招呼亲兵伺候穿甲。
却听见敌军分明到了大帐外面。
“这群该死的狗才,守的什么硬寨!”
骂声方落,帐篷便起火了,杨参将潦草地穿上了铠甲,掀开帐篷们刚要冲出去,却被三根梅针箭射中头颅。
哼都没哼一声,就倒在地上死了。
他死不瞑目,但却只看见五六个矮壮的满洲兵向自己走来。
“他妈的逼,老子还没打!”
城西的明军只不过是半个时辰,就被消灭殆尽。
旗军继续攻击城南的明军。
包围城南的明军却是卢象升的爱将,郭权。
郭权本来是大名府的一个豪杰,因为跟随卢象升勤王,此时一飞冲天,作了指挥使,河南巡抚标营的游击。
郭参将是和鞑子打过的,内心虽然惧怕,但是章法却没有乱。
“鞑子有的是马,咱们只有两条腿,守得住营盘才能活!卢大人会来救咱们的。”
卢象升本来是北直隶的大名知府,这会儿却调任了河南巡抚。
手下的万余义军,半数遣散,只留下五千人作了河南的标兵,河南原来的标兵大多数是留在了范景文身边;当了京营兵。
己巳之变的惨状刺激之下,崇祯帝深感畿辅防御的重要性,在蓟州新设了一镇两万兵,由刘之伦和范景文统领。
千数人结成了方阵,在营盘的保护之下拼死抵抗。
他们先打了一轮鸟铳,只是射死了几个躲避不严的满洲兵。
而后又射了一轮箭,只是射伤了几个跟在最后的阿哈。
待到旗兵推着楯车到了眼前,几个勇敢的在郭权的带领下持开甲战斧首先冲了出来。
他们都穿着三层铠甲,脸上都罩着铁面具。
鞑子神射手,接连射了两轮箭,却奈何不了这几个人,反倒是冲在最前面的那个巴图鲁,让郭权连人带盾劈成了两段。
领兵的纳穆泰道“不想南朝却真是有好汉了?!”
随后斜眼看了看身边的几个亲兵道“我的弟兄里面就没有这样的好汉吗?”
一个叫通果倭吉赫的牛录额真,抄起来大斧子道“俺去会会他!”
说罢带着自己亲近的五个高丽阿哈走上了前。
他一一斧子,将一个擅长使长矛的好汉劈成了两半。
郭权认出来了,惨死的却是自己的师弟王虎!
他大喝一声,冲上前就要拼命,打的那通果倭吉赫连连退了三四步。
“这南蛮好生厉害!”
通果倭吉赫不敢怠慢,两人在沙场上以命相搏。
郭权卖了一个破绽,那通果倭吉赫没有识破,让郭权一斧子砍掉了半个耳朵,顿时血流如注。
“好你个南蛮子!”
通果倭吉赫把战斧轮打似风,郭权只觉得虎口阵阵疼痛,一个不注意,手中的二十斤大斧,被震飞了丈许远!
纳穆泰脸上露出了得意地笑容,就在郭权打斗的时候,他手下的千把子弟兵,已经全数覆灭了。
郭权抽出来了腰刀,接连后退了几步。
“糟了,怎么四周围没自己人了?”
身后一个旗军的步甲,急于立功,一杆虎枪刺了过来。
郭权闪身躲避,回头一刀将步甲人头砍落。
通果倭吉赫此时却趁着这个机会,冲了上来,他满脸是血,活像是一头发疯的狗熊。
郭权被通果倭吉赫一斧子砍中肩膀,生生被卸掉了半个膀子。
他扔了手里的腰刀,但却恶狠狠地瞪着眼前的这个粗壮鞑子。
“我可怜的孩儿啊。”
通果倭吉赫使足了力气砍下了郭权的首级!
郭权双眼圆睁,死不瞑目!
满洲军里面爆发出欢呼之声,通果倭吉赫左手拎着郭权的人头,右手拿着郭权的佩刀,往纳穆泰处走去。
他脸上,全都是胜利者的骄傲。
就在此时,死人堆里,发出一声枪响。
一朵鲜红的牡丹花,开在了通果倭吉赫的前胸,这个铁塔一般的满洲勇士,用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自己胸前涌出来的血。
倒在了已经被蹂躏的不成样子的草地上。
他渐渐地看不见了光,但却看见了自己已经死了很久的阿玛和额吉,还有那早就毁灭在战火中的家乡。
“不知道,我的妻儿,还好么。”
远隔十里,关宁军倒是早早地骑上了马,列好了阵。
吴襄特意让手下的亲兵收起来了那个威风凛凛的总兵大旗。
“父亲,咱们上不上?”
吴襄看着远处模模糊糊的人影和冲天的火光,摇摇头道“敌情不明!”
吴三桂焦急道“此时出击,或许能够收到奇效!”
吴襄道“为父岂能不知道这一点?”
说罢叹了口气道:“但是敌情不明,眼前既然能够出来四千鞑子,那么这四周围或许还藏着四千鞑子!咱们还是保存实力为上。”
而后满怀爱意的看着吴三桂道“咱们能够有今天,靠的是皇上,但也靠了手下的儿郎们!保住这些儿郎,才能保住一切!保存实力和取胜,我希望你选择保存实力!”
吴三桂道“可是!”
吴襄悠悠道“吾儿,你可知道皇上为什么敢于下袁督师的大牢,但却要安抚你舅舅和我?”
吴三桂诧异道“却是不知道了,请父亲为儿讲说!”
吴襄扬起马鞭,指了指四周围的夷丁道“因为袁督师没有这个,咱们有!这些能够和旗野战的兵,是咱们安身立命的本钱,只要这些兵还在,只要东虏还在,咱们的荣华富贵就还在!”
说罢,他眯起眼睛来,小声说道“我可以死,你可以死,但是这些忠心耿耿的夷丁,不可以死,只要有他们咱们吴家就有一号!”
起了南风,带着战死明军的血腥味,刺的吴三桂的鼻腔发痒,他想打一个喷嚏。
但是他忍住了。
“哦?城东和城北的明军遭遇内城清军的突击,自行溃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