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祁镇想了想，大臂一挥道：“欸，哪里要这么麻烦，不日朕就要御殿复试，到时自会见分晓。”

曹吉祥仍旧跪伏在地上，心中却鄙夷一笑，皇上果真是被关押得久了，头脑想法竟然如此简单，还是得由他从旁加以提点出来，“圣上早已将复试选题透露给徐有贞大人过了。”朱祁镇转念一想，确实在和徐有贞闲谈时提到过，但疑惑的是，曹吉祥怎会知道此事呢？

他不解地问道：“虽是如此，你是从何得知的？”

曹吉祥依旧装作老实回答，“回圣上，是徐大人亲口所说，每次圣上召徐大人单独会面，圣上对他说了些什么，他都会乐此不疲地说与我们听。”朱祁镇难以置信地一掌拍在御案上，怒气汹汹地说道：“反了他了，他竟敢如此猖狂。”

随后他厉声命令道：“曹吉祥，赶快去把那个叫徐、徐……”

曹吉祥替他说了出来，“徐孟灿”，朱祁镇点了点头，“对，就是他，让他即刻进宫觐见，不得有误。”曹吉祥恭敬地从地上站起身，躬着身子后退了几步，才转身走出了大殿。

到了殿外的曹吉祥挺直了腰板，唤来一名可靠的小太监，立刻去传达旨意。他则悠哉地跨过宫门台阶，在小太监的搀扶下坐上了抬舆，朝司礼监院而去。曹吉祥前脚刚走，石亨后脚就到了宫门外，急忙走进了殿内。

一行三人来到咏妆楼后院门口，杨晞维从马车上跳了下来，环顾四周后笑问道：“兄台，你为何不走前门，偏要走后门呢？”

高行空把手背在身后，从容一笑道：“现在正是日上三竿时分，有哪家青楼会这时候开门营业呢？你不走这后门，试问要怎么进去？杨公子。”

杨晞维颇为认真地点头称是，“哦，言之有理。”随即剑眉一挑，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看来兄台也是常客呀。”小六听的认真，似察觉出有哪里不对劲，忙问道：“欸？这位公子你是怎么知道我家公子姓杨的？”

高行空边叩响了门环，边笑道：“这几日杨公子轶事早就在京城里传开了，适才又不小心听你们说起要来咏妆楼，便猜出了八九分。”说毕门也适时地从里面打开了，三人一先一后走了进去。

杨晞维看着庭院楼阁极其雅致，不由得夸赞起来，“上次来被败了雅兴，未曾知晓咏妆楼里原来别有洞天，倘若能让我常住在这里，一辈子足不出户，我都乐意。”

这时从他们的背后传来一个成熟女人的声音，“是嘛，我倒是十分地欢迎晞大少住下，怕只怕，这日子一长，晞大少就嫌弃了。”杨晞维笑着转过脸去，抱拳作揖道：“秋姨，我又来叨扰了。您这里应有尽有，我有什么理由可嫌弃呢。”

高行空含笑看向秋绮棠，同时向两人拱一拱手道：“二位慢聊，小生先告辞。”

杨晞维见他这么快就要走，尚未聊过几句，忙拉住他道：“兄台刚来就急着走？”高行空把握着的长箫在手里敲了敲，“非也，小生来此地正是有要事而来。”

杨晞维脸上浮现出一丝异样的笑容，“来这儿办正事？”

秋绮棠勾了勾唇角，拉住杨晞维的衣袖道：“杨公子岂不知这天底下有多少正经事是在这种地方办成的。这么早过来，是为了要见翠姑吗？”说话的当儿高行空已经转身而去，杨晞维却仍看着他远去的方向暗自纳闷，小声嘀咕道：“这神仙一般的人物就只匆匆见了一面……实在是太可惜了……”

小六凑过来问道：“晞少爷，你是不是想和那个人做朋友？要不我去打听打听？”

秋绮棠朗声说道：“还打听什么，直接问我不就成了。”杨晞维双眼发亮，看着秋绮棠急问道：“秋姨知道些什么，快说来听听。”秋绮棠眼珠子一转，噗呲一声笑了出来，“难不成今日晞大少上门来不是寻姑娘，而是找男人的？哈哈哈……”

杨晞维见状，后退一步，佯装薄嗔道：“秋姨这玩笑开得过头了哦，为避嫌，我还是先走为妙。”

秋绮棠这才忍住了笑，道：“好了好了，我不说了，我先带你去翠姑屋里，再慢慢聊。”于是乎杨晞维随秋绮棠去了翠姑那里。

翠姑现下住在桂轩，有一个自带的小庭院，院内两旁栽着桂花。经上次那一事，翠姑的身价亦是水涨船高，但面对着恩客，翠姑仍旧怡然自得地招待他，既不摆架子也不卑微讨好。杨晞维最喜两下里平等的交谈，若不是如此，他也不会想来第二次。

秋姨命人备来酒菜，三人一边慢慢吃着，一边悠闲地说着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