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人都离开后,季唯身子才松泛了些,扯下柳意绵缝制的围裙,擦了擦手上的油腻,抱着臂看刘庆等人。
“看来上回下手还是太轻了,还没几天又能下地作妖了?”刘庆身后的男人说完笑了起来,只是他眼角有道疤,笑起来十分狰狞。
这人原名叫什么,季唯是不大清楚。
毕竟他与刘庆等人关系一般,只知道大家都叫他李二疤。
他身边那人季唯也知,名叫林青。
这两人都是刘庆手下走狗,平日总跟在他身边作威作福,算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季唯早就知道他们会来找自己算账,只是没想到还比预料的迟了些。
他倒也不怕他们。
“三位有何贵干?”季唯似笑非笑望着刘庆,“如果是来买灌饼的话,一块灌饼两文钱。如果不是来买灌饼的话,恕在下没空招待,还请离开。”
“装什么死!我们仨来干嘛,你不知道?”李二疤朝前走了两步,蒲扇大的手掌用力拍在推车上。
推车虽大,却不比桌椅等家具结实。
被这一掌大力拍下,上面的锅碗瓢盆跟着跳了跳,剧烈摇晃起来。
“有话请讲,再动手别怪我不客气!”
泥人还有三分火,季唯向来不是个能忍的人,冷冷看着三人,沉声道。
林青拦住还要动手的李二疤,“我来,李二你退后。”
那林青明明比李二疤与刘庆都要矮上不少,身子也不如何壮硕,但李二疤却很听他话,不甘地瞪着季唯,退后几步,给林青腾出了位置。
“我们今天来,是有两件事。一为公,二为私。”
季唯好笑,“我能与你们有什么公事可言?”
“青龙帮每隔半月开青龙会,可这月你却无故缺席。你可知让孙老大有多难堪?”林青说话声音不大,却字字逼问,其实不弱,“当初入帮时,大家伙歃血为盟,说是同生死,同进退。没什么大事,先不说生死,连这等帮会大事,你有事不能来说一声也就罢了,大家都是兄弟,也能理解你。”
林青顿了顿,看着季唯,目光越发锐利。
“可你却宁在街上干些低贱的买卖,也不参加大会。孙老大已经放话,若你不给出个理由,就逐你出帮会!”
孙老大是长柳镇,青龙帮分会的老大,姓孙,单名一个洪字。为人极重情义,并非蛮不讲理之人。
季唯逐字细品,“低贱买卖?”而后放声大笑,“那么你们当街向普通百姓收要保护费,就是高贵正义,值得称颂之事?”
林青冷眼看他,“季唯,你别忘了,当初你也是我们中的一员,这条街上全是饱受你摧残的普通百姓。”
“可如今我已改过自新,幡然醒悟,自然不可与你等同流合污。”季唯说的斩钉截铁,极有力道,周围的人全都听的一清二楚,纷纷替他捏了把汗。
之所以大家伙都容忍季唯,一是因着他确实一方恶霸,不好惹。二是为了他身后那遍布附近乡镇的帮会,他们纵是惹得起季唯,也忍不住那青龙帮啊。
还能怎么着,只能忍!
但这季唯竟敢公然放话,说要退出青龙帮,不在于他们同流合污!
这是何等的胆大包天!
“你果真如传言中那样,竟然叛出帮会!”林青绷紧双拳,怒目圆睁。
“好!”
刘庆哈哈大笑起来,啪啪鼓掌,“我刘庆今天敬你是条好汉!竟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放下狠话。”
“此言差矣。”
季唯反驳:“若是一月之前,还可称之为叛。可先前分明是刘庆以铲除帮会毒瘤为名,让你等将我打的险些丧命。若非我季唯命大,有家人在旁照看,只怕早就一命呜呼,哪还能站在这听你们高谈阔论,说我季唯叛徒?”
刘庆等人还要再说,季唯却不给他们机会,“早在我再睁开眼那刻,之前的季唯就被你们打死了,也逐出帮会。现在的季唯,会好好过日子,与你们再无瓜葛!”
“有你这话,咱们哥几个也能安心了。”李二疤狞笑着,不断掐按着指关节,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步步上前,与林青二人一左一右堵住季唯去路。
刘庆摊手,伸到季唯鼻子底下,“拿来。”
“什么?”
“别装傻了,保护费!”
季唯冷笑,“上有县令可护我,下有手脚能御敌,何须交这劳什子保护费,要你护我?”
“好!好!好!”
刘庆一连说了三个好,冲林青、李二疤两人一挥手,狠狠道:“给我往死里打!”
说完,往地上呸的吐了口浓痰,“我刘庆的女人,也是你敢肖想的!这回不把你打成残废,我刘庆名字倒过来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