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好好比凤昼白略长,一身功夫好得惊人,人也极为好相处,见了凤于归就惊呼“大英雄”,见了龙幼微更是乖巧,一口一个武林盟主,哄得两个人心花怒放,破天荒地将一个来路不明的女子留在府中长住。
凤昼白从此整个人也变了许多,鲜少再去与纨绔子弟厮混,宫里有人来招,也是能推就推。平日里除了与宁好好在一处,听她将江湖上的奇闻异事,就是努力读书习武,准备着一旦战事起,就随父帅奔赴守关山。
于是,凤姮就连个能一起玩的人都没有了,更加郁闷。
诗听见自家小姐每天都霜打了的茄子一般,心里心疼,就强拉着她出去,到街上闲逛。
而凤姮对什么都兴趣缺缺,只觉得自己已经活不长了。
偏偏这种时候,又见了京城豪绅,当街强抢民女!
这还得了!
反正都要死了,还有什么祸能比惹毛了北辰更大!
她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又逞了一回英雄,将这几个月憋的闷气,连拳带脚,全都发泄在那豪绅身上。
一个十岁,穿着罗裙和绣鞋的小丫头,手里抄着根棍子,将那人和他的一大伙子家丁,追打了十条街,才总算解了恨。
凤姮望着那些人屁滚尿流逃走的背影,叉着腰,站在大街中央喘气。
一回头间,诗听早就不知被她弄丢到哪里去了。
只见街边茶馆里,空空荡荡,一个茶客都没有,只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坐着个容颜恍若天人的小哥哥,看着比二哥略长,大概十八九岁的模样,正一只手掌撑着腮,目光温柔地望着她。
他低调的白色锦袍华服,藏不住满身的清贵。
他身姿眉眼中全是骄矜的傲气,却没有寻常京城公子哥儿的腻歪和脂粉味。
这人是谁?
她在百花城混了这么久,从来没见过。
可他望着她的眼神,却像是很久很久以前,就认得她。
凤姮愣了愣神,瞪了那人一眼,凶道:“看什么看!”
那人便眉眼稍稍弯了弯,不再看她,含笑低头喝茶。
等凤姮走远了,秋雨影才俯身低头问道:“王爷,救,还是不救?”
“不救。”阮君庭放下茶盏,果断道。
他整齐的睫毛闪了闪。
不救,直接拐了,带走!
秋雨影就有些不明了。
可他也不敢多问。
王爷两个月前病了一场,昏睡了三日,再醒来时,脾气秉性就与从前大大不同。
身上那种少年人的轻狂,一扫而光,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令人只想拜服于地的如山威压!
阮君庭低头,摆弄着手中的茶盏,唇角微微勾起,划出一道完美的弧度,风华绝代。
另一手,不动声色地将袖中垂落出的黑白两色发丝结成的结发扣轻轻送了回去。
夫妻二十年,她终究还是先他一步走了。
他终究还是送她,葬她之人。
她弥留之际,对他笑,说不叫他看到她鹤发鸡皮,垂垂老矣的模样,便可以在他心中,一辈子都是美好的,这是上天的仁慈。
可就这样结束,叫他如何甘心?
她那一生,曾经最希望的,就是一开始便不曾与他有过任何瓜葛,不曾连累他一次又一次赴死。
可他却偏要,从一开始就将她带走,与她永远都纠缠不清!
阮君庭忽然起身,二话没说,也不走门,直接从茶馆临街的窗子一跃而出,朝着凤姮消失的方向追了过去。
他疾行的身影,在她身后几步远处停了,衣袍来不停住,便随着长发翻飞。
“浮生三千,不知姑娘贵姓?”
凤姮停步,回头,眨了眨眼,骂道:“变态!有病?”
之后,麻木转身,手掌按住霎时间滚烫的脸蛋,偷笑。
这小哥哥哪儿来的,好帅啊!怎么办?啊啊啊啊……
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