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秋云所料,傅老先生一事悄无声息的退去初时的热潮,商会不再施压,分散出去的官差们也渐渐收回府中,整件事以无头案悬在洛县所有饶心头。
只有蒋虎尚在坚持,一有空他就偷偷跑到傅府去打探,反复留意每一张生面孔,竖起耳朵听在人群里去找那晚相似的声音。
总是无功而返,他却有股不到黄河不死心的决心。
“不要再查了虎。”
自从凌旭东从京都应试落榜归来,带回的消息印证秋云所担忧的事,她就逐渐收紧手里的银钱,悄悄做了很多准备。对着热血沸腾一心声张正义的蒋虎,她忍不住提点两句。
蒋虎为人粗中有细,知道秋云和凝霜师姐虽然外在不同,但内里都是有主意的人,他对秋云有几分尊敬,话也能听的进去。
不过以他刨根问底的性格,必然不会轻易被秋云服。
“秋云姑娘,你一直叫我不要再查,可你总得告诉我到底为什么不能查。我被爹送到傅先生前见的第一面,他就夸我是个好苗子。我字写的丑,他从不骂我,书院里揍了同窗,他也不向父亲告状,板子我在各位先生手里都吃了不少。可傅先生他从不打我骂我,他老人家是不同的,教书育人靠的不是惩罚,是从内到外的修养和学识。秋云姑娘你不知道,当所有人都你不行的时候,有那么一个人却你可以,有多值得铭记。我蒋虎做不出让恩师惨死却束手旁观的事。”
从过往里淬炼出珍贵的记忆在少年明亮的眼睛里闪动。
仿佛又能看见那苍老的身影,提着酒壶,含着笑,手捋长须,晃悠悠的走来。
“虎。”
这是深秋的午后,秋云走到张氏卤菜馆门口。
边是云翻涌而过,蓝下,汲汲营营的人们匆忙奔走,平凡但努力的活着。
“我懂你的一片赤忱之心,但这不是你能做主的事。你难道没有去思考过,死了个普通人,县衙也不可能这么快搁置,总的彻查到底,可为什么傅先生一家灭门惨案如何就停摆一旁。”
“秋云姑娘……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我知道你很聪明,求你帮帮我。”
蒋虎上前一步道。
秋云摇摇头,“我什么也不知道,我们做生意的人总比别人想的多。前几我一位好友从京都回来,他告诉我很多事,我感觉时事会有变动。你父亲好像在州府有生意,你可以问问他,以往官场上能打点的关系现在是否还行的通,问他管江上的水师是不是还是以前的相识,你倘若相信我,现在你坐船回州府,收的渡水税也要比以前多,驻守的官兵也比以前多,甚至连我们县,你忙着分辨生人,却没留意,出现了很多生面孔的官差,穿的不是普通的差服。”
“那是……”
“是兵服,那都是驻军,不是普通的差役。”秋云真心实意道,“虎,听我一句,再查下去可能会对你不利。你不是才和秋梦定了亲吗?”
提起秋梦蒋虎有点不好意思,他没想到秋云比一般姑娘直白,竟敢将定亲这种话毫无顾忌出。他总算能明白凝霜师姐和秋云姑娘做朋友的原因了,这都是两位不俗的女子,对了,还要加上那位骄傲蛮横的吕姑娘。
“可傅师傅难道就白死了吗?”蒋虎不甘心。
白死,秋云心中冷笑一声,怎么可能。
总有人会站出来替你解这桩心头大恨。
“不会,要知道,那不是你一饶先生。”
那个人,他一定会在这里面扮演什么角色,用他那只握笔的手,翻云覆雨,扭转乾坤。
他比谁都沉得住气,却又比谁都睚眦必报。
他一定会,在时机成熟之时将从前所有丢失的都找回来。只是不知道,傅师傅在他心中的分量是多少,是他局里的一颗棋,还是他布局的因。
总归,秋云信他还有这点义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