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后头的赵龙吟垂着头,先看了一眼秋云,然后目光总欲盖弥彰的落在江一流身上。
“裘大哥,你可终于回来啦。”秋云笑着道,她还想装不知情,裘山亭低头轻声:“是侯大人救了我们,也是侯大人寄的货单。”
显然在他们的心中,她已经是侯逢道的自己人,什么事都清楚。
秋云只能尴尬的岔开话题,笑着欢迎道:“原来如此,我还以为是暗器机关,带了这么大群人来,结果是接二位大哥。既然接到了,咱们快走,我知道裘大哥离家许久,必定想念我家卤菜,还有微明,微明也想着您呢。”
裘山亭笑呵呵的搓手道:“想念是都想念,就是还有事情要做。”看了看身后的众人,笑的更欢喜:“你人没带错,这些人兴许还不够呢,我看还得找点劳力,有一船的货要卸呢。”
“一船的货?”
“对啊。”裘山亭指了指身后的大船:“船上阅除了我们两人,剩下全是来自涟安的上等布料,我们执侯大人手牌,一路畅通无阻。侯大人吩咐,就算命不保,也要护这批货完好无缺,他,这对老板你很重要。”
“你这后面是涟安来的货?”
秋云越过裘山亭,看向那艘大船,眼睛放出欣喜的光彩。
“对啊,没错。”
“他还救了你们?”
“对。”裘山亭的很艰难:“侯大人挺不容易的。”
赵龙吟从鼻子里哼了一声:“那是他主子欠我的。”
“赵兄……”裘山亭对他的话略有微词,但理解同生共死的兄弟从前过往伤痛,他也不好反驳他对侯逢道的不满。
“但是他不欠你。”
秋云望着船上在蓝下直立的桅杆,几只鸟盘旋飞过,表明船家身份的旗帜,被风吹的鼓动,正飒飒飘扬。
这只船,就是这样乘风而来,带着一线生机和意想不到的惊喜。
秋云回过头,正视赵龙吟道:“他欠的是我的人情,现在,你也欠我的人情。”
一句话的赵龙吟哑口无言,他看着站在一旁的江一流,那张似是故饶面容,终究没有开口,耸起肩膀,也不管裘山亭的招呼声,径直往船上奔去,抗起两只沉甸甸的箱笼飞快下船,扔在地上,反复往返,像发泄似的拼命搬运。
随行的布庄伙计也跟着忙碌起来。
秋云随便撬开一箱货,捏了捏钻出来的料子,如糖浆般绵密顺滑,是千挑万选的上等货。又开了一箱,质量要下乘一些,但花色新颖别致。看来,这批货是精心筛过,不一味要好,只讲求合适。
裘山亭抹着汗走来:“侯大人让我谢谢你的救命之恩,若你要给钱,以后亲自送到京都去。我们承了侯大饶情,答应过以后让老板你差遣,我的生意也黄了,若以后老板你有用得着的地方,尽管开口。”
他不仅替她解了燃眉之急,还送来两个好帮手,仿佛要证明他的命是多么重要,一笔勾清,是侯大饶手笔。
秋云想起曾拽紧他的生命穿过草原,想起他聊起过往那不经意的柔情,想起他谈起理想那熠熠生辉的眼睛,和离别时决绝的转身,以及那束带有算计的花。
她早就知道这个人,离她想要的生活隔着遥远的距离,他生有宽阔而强健的羽翼,并不局限为某个人而展翅,就算那片刻的庇护,让人感到温暖与踏实,短暂到还不如夏夜的一场疾雨。
雄鹰终于回归他该去的地,迎风展翅,去追逐吧,侯大人,那遥远的山巅不过刚刚是你蹬足的起点,若有似无的游丝怎能绑住你锋利的爪子,你注定是属于苍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