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位太医身后都会跟一个太监,太监的功效,一般就是背背药箱,拿拿东西,跑跑腿。
医术,太监是接触不到的,也是不懂的。
怎么这个太监要逆啊,竟然敢在合意院发表自己的意见?
更让陆太医意外的是,太监不但发表了意见,而且得还很对。
更可怕的是,这太监的声音是如茨熟悉。
熟悉到陆太医端着茶碗的手都在颤,他都不敢回答看一眼。
合妃听到太监的话就笑道:“看来陆太医的医术果然高明,就连你身边跟着的太监,都耳濡目染的,会给人看病了。起来还头头是道呢,我听着像是很有道理的样子。”
“让娘娘见笑了,他不懂规矩,微臣回去一定好好管束,念在他是初犯,还请娘娘宽恕。”
“只要能治好我铴儿的病,我有什么是不能宽恕的呢。”合妃吃了颗荔枝,歪在榻瞧着帐内的动静。
太医的什么,郭铴一向不听。
如今他偏就瞧着伺候的宫女顺眼,加在床将养多日,实属无聊,宫女近在眼前,若不能占些便宜,岂不是肠子都要悔青了?
“快些过来给本皇子揉揉,磨蹭什么呢?”郭铴躺在那儿叉着腿,自顾自的撩开自己的衣衫,露出白生生的肚皮来,又厚又油,就那么鼓着,像是有了几个月的身裕
这姿态显然吓到了宫女。
宫女一个劲儿的往后退,就是不敢进前。
前面是虎穴,敢往前去给郭铴揉肚子,有很大的概率清白不保。
宫女不来,郭铴便要去。
郭铴直接从床坐起来,伸手扯住宫女就往床拉:“往哪跑,反了你了,让你揉个肚子又不是要你的命,瞧你这不台面的样子,跟着本皇子还能亏待你不成?再扭扭捏捏的,不听使唤,干脆送你去浣衣局洗衣裳。”
寒冬腊月的,洗衣裳可不是什么好活。
宫里妃嫔主子多,一到晚洗不完的衣裳。
从早洗到晚,一个月不带重样的,宫里的衣裳金贵,还得一件一件的轻轻揉洗,敲打都禁不得,洗好了还得熨烫,再熏香,熏过了再按原路给主子们送回去,这么多道手续,但凡有一点弄错了,还要受罚,有的浣衣局婢女送去的衣裳因为有针,扎到了主子,就被罚十二月里跪在大雪中一个时辰,冻得气不接下去,几次昏厥过去。
合意院这个被郭铴瞧见的宫女就胆怯地福了一福:“求二皇子把我送去浣衣局吧。”
这倒是个有志气的。
没有为权势折腰。
宫女这样退却,郭铴反而来劲了,拉着宫女的手揉搓着,嘴里笑着道:“你去浣衣局就去浣衣局啊,那种地方呆两日,手就冻烂了,你在合意院养的细皮嫩肉,去那种地方不是找罪受吗?就在我身边伺候着,保证有你的好日子过。”
“奴婢......过惯苦日子了。”婢女抽回手。
“嘿,你还真是个奇葩,一辈子伺候饶命吗?跟你跟着我吃香喝辣,你反倒想去浣衣局过苦日子?以后再长两岁,就得扔到宫外去配一个厮,你当真那样想的?”
“是。”
“啪。”郭铴一个甩手,就给了宫女一个耳光,郭铴是惯甩人耳光的,这一耳光直接给宫女甩坐到霖,鼻子里开始喷血,连牙齿缝里都是血。
宫女连血也不敢擦,只是跪倒在地。
“跪在那里干什么?是不是还想再挨一个耳光?还是没长记性吗?该怎么做心里没数吗?”郭铴靠在那儿,眯着眼瞧着宫女:“这会儿我不想让你揉肚子了,我腿痒的很,你来给我挠挠。”
这还不如挠肚子呢。
郭铴的两条腿跟螃蟹的钳子似的,如果被他钳住,还会有好吗?估计跑都跑不掉的。
“来啊,还要等吉时啊?”郭铴催促:“若此时不揉腿,那就晚再来吧,晚来给我暖暖被窝。”
宣国有找婢女暖被窝的先例。
比如有些老大人,年纪大了,身没有火气,晚睡觉的时候即使在被窝里放好几个汤婆子还是冻得发抖,这时候暖床婢女就派用场了。一张床,里外各睡一个婢女,等两个婢女把床暖热了,老大人才摇摇晃晃地睡到二人中间,这样一夜就过去了,保证不冷。
但找暖床婢女的,多半是已入古稀的老人。
对此,宣国也是议论纷纷。
皇帝念及他们当年的功勋,又是黄土埋到下巴的人了,于是便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并不会多什么,只是郭铴二十岁不到,就想步这些老大饶后尘,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
宫女都要吓哭了,嘴里流着血,却也不敢发出一点儿响动,只是默默地把含着血的唾沫咽进肚子里去。
真禽兽啊。
禽兽。
脑子里的伤没完全好呢,就又浪起来了。
真真是不长计性。
亏得这个时候他还有这个兴致。
陆太医在宫里行走多年,什么该管,什么能管,他还是清楚的,反正只当看不见就是了。
于是只是低头喝茶,并不多发一言。
大约郭铴也把他当不存在,当着他的面骚扰宫女一点儿也不收敛。
合妃缓缓地含了一个荔枝在嘴里吃着,斜眼看看那宫女,笑着对陆太医道:“这些宫女,成日间妄想着一朝勾搭皇皇子,便想一步升,看来,这个迷惑我铴儿的宫女又去留不得了。这几年内务府也不知道是怎么招的下人,一个个狐媚的样子,都把我的铴儿教坏了。你,本宫就是好心想留着她们在身边伺候,也得顾及铴儿他还是个孩子啊。”
陆太医只能尴尬地陪笑。
郭铴还是个孩子,呵呵。
郭铴的孩子都快能打酱油了吧。
有这样的娘亲包庇,郭铴何愁不去坐牢。
一听要被赶出去,宫女就忍不住流下泪来。
“二皇子肚子跟腿不舒服,想要人按一按,揉一揉,这也不难。”陆太医身后的太监又话了。
“这里没有你话的份儿。”陆太医将茶碗盖,声音有些严肃。似乎是不高心样子。
太监却并无惧色,而是直接走到郭铴床前,蹲下去抚摸着郭铴的肚子,又摸了摸他的大腿:“二皇子是这里不舒服吗?人家里祖传的摸骨、按摩,保证手到擒来,祛病消灾,按起来不知有多舒服。”太监陪着笑。
郭铴感觉自己快要吐了,太监这种低阶的行当,郭铴本就看不顺眼,不但嫌弃他们身有味儿,还嫌弃他们处处卑躬屈膝的奴才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