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高冷真是与生俱来,当他这样安静并且言简意赅的时候,眼眸半垂,格外显出一种似乎与世隔绝的冷漠。
陈安全不再多说,想了想,还是建议:“不如去喝碗热汤?”
“好!”这次他点头。
陈安全知道哪家夜市档口的味道比较好,食材又新鲜,他熟门熟路的带着易时风径直朝中间那家叫“徐记”的走过去。
病人能吃什么不能吃什么?陈安全年纪小,也不是很清楚。
但有一次,他有点感冒征兆,跑下来吃碗这里的荠菜牛肉面就好了,所以这次他依样画葫芦,除了面,他还点了爆炒花甲,蒜蓉开边虾,都是他觉得好吃的。
在这座临海城市,偶尔吃顿海鲜不会心疼。
“老板,汤越热越好。”他对着玻璃围起来的案板后面叫。
“好嘞!马上来。”汤锅里热气蒸腾,老板在热气后两手合扰,对着他们比了个心型OK。
陈安全:“……”比心党真是一个神秘的组织。
易时风却看着汤面上的葱花微微皱眉。
陈安全拿勺子帮他撇去葱花和油沫,哄他:“趁热吃,发发汗。”
结果易时风先是慢慢把汤喝完了,面也吃下去一半,还很给面子地吃了几口花甲。
两个人话都不多,坐着慢慢吃。
半夜,气温依然潮热,空气里交叉氤氲着各种食物的香气,还有不多的食客说笑的声音。
大概是夜里大家都顾着放松心情,并没有人注意坐在角落里的两个年轻人。
陈安全跟着吃出了一身热汗,看易时风,额头也是汗水淋漓。
“出完汗就好了。”他很像大人地说。
易时风仿佛一心吃面,嘴角却微微上扬,“很久没有晚上吃这么饱了。”
“经纪公司要求你节食吗?”
“从小的习惯。”
“现在好点了吗?”
“好多了。”
“我们再坐一会儿还是先回去?”
“再坐一下。”
“好,我陪你,不急。”陈安全点头,埋头吃虾。
坐到老板差不多要收档了,两个人决定回家前先去周围散散步。
于是,凌晨两点多,两个瘦瘦高高的年轻人双手插兜,沉默地游荡在安静的城市里。
都穿着半旧的家居T恤,运动裤,人字拖,易时风套了件灰色旧外套,没拉拉链,松松垮垮挂在身上。
弯月高悬,夜风轻拂,他们穿过残留着烧烤、炒米粉香味的巷子,一直沿着街边人行道往前走,步伐随意,姿势散漫。
路灯将两条影子拉长,变短,又拉长。
过红绿灯的时候,虽然没有什么车辆经过,两人还是会停顿,有两次陈安全埋着头只顾走路,易时风就拉住他的手,静静站在安全岛等待信号灯变绿。
回去时绕了另外一条路,陈安全对这一带几乎比本地人还熟悉。
经过育才高中,陈安全介绍:“我常来这里看人打球,还和几个学生成了朋友。马上暑假结束要开学了,他们都会回来。”
“你朋友多吗?”
“不多。运气好的话,每经过一个城市大概会有一两个,我常常隔一两个月就换地方,跑来跑去,所以不敢深交。你呢?”
易时风没说话,只是停下脚步,深邃幽亮的目光越过篮球场看向更深处的校园。
“高中,大学,学习和考试都是跟别人隔离的,进了组会和组里的人有一些交流,但是杨能量管得很严,出了组就把所有人的联系方式都删掉,让他们只跟他单线联系,微博微信各种对外的沟通渠道都是他们拿着密码。因为我年纪小,别人也不好说什么。”
“你试过每天只能完整睡三个小时吗?……”感冒的他嗓音低沉暗哑,像是对着夜风在说话。
陈安全没有试过,甚至也很难想像。
一只野猫不知从哪里钻出来,喵呜喵呜尖声细叫着,贴着垃圾筒觅食。
陈安全的汗毛倏地竖了起来。他喜欢狗,但是怕猫啊,尤其是野猫。
陈安全僵硬地扭头,发现易时风的神色也有点不对,“怎、怎么了?”
“以前拍戏被剧组养的猫挠过。”路灯下易时风神情微妙,这样的人竟也有不自在的时候,显然对猫有某种不太美好的记忆。
“你怕猫?”
“不怕。你怕?”
“我也不怕。”
突然,那只猫抖了抖屁.股,一双幽绿的眼睛瞪向他们,远看像两只意图不明的灯泡。
还等什么?跑就完事了!
两个人转身狂奔。
那只猫下意识追着小跑了几步,对着他们的背影喵呜两声,无趣地掉头消失了。心里大概想:“什么鬼?大半夜的瞎JB乱跑什么,吓老子一跳!”
两人跑出了一身热汗,半道上,易时风停下来撑着膝盖问:“喂,你不是不怕猫么,干嘛要跑?”
陈安全答:“猫不猫的无所谓,就是想了解一下什么叫风骚走位!”
易时风:“……”可把你牛逼坏了。
回到家里,时间已是凌晨五点,轮流冲个热水澡,两个年轻人在晨曦的微光里倒头就睡,相向而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