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阴暗又潮湿的小角落里，细细的小雨打在杀人犯先生的衣服上，他无力的躺在地上，用一种憎恨的眼神看着那个短发女警。

衫栖在抑制自己想杀人的冲动，他绝对不能因为那该死的冲动毁掉一个人的性命，要是就这样死掉也好。

下雨天，对于白巧娜来说并不是一个好天气，并且这云有种要越变越密集的样子，估计等会可能会下大雨。

“我们去那边的小路看看吧，我怕出什么意外。” 白巧娜指了指远处一条没有路灯并且狭隘的街道，他们所在的这条街人还挺多，她只是担心又有人被杀。

夏尹点了点头，而大叔走回警局，再过后他们就要换班了。

死，生。

暗，光。

衫栖全部占了前者，他感觉自己的意识即将丢失，但害怕自己睡着后身体不知道会干出什么，比如杀人之类的……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是梦到以前的事，人，这让他痛苦不堪，开始恐惧睡梦。

如果沐浔灵能听到他的想法，肯定会笑嘻嘻的说：“因为你是主角啊！这只是回忆杀嘞。”

然而沐浔灵却也中招了。

——

“找到了。” 沐浔灵看着倒在地上的少年，虽然不算骨瘦如柴，但绝对不算杀害许多人的那种强壮，开始不免的有些心疼这个人。

沐浔灵拿着从地上捡来的一个树枝，试探性的戳了一下一动不动的那人，他真怕衫栖下一秒就诈尸了。

所以……为什么他晕倒在这里？

沐浔灵现在就只能蹲在地上，看着杀人犯先生，表情只有问号脸才能形容他现在的心情。

“操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为什么要拿树枝戳他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 他总担心孙尚香会笑断气。“现在怎么办？”

雨好像越下越大，他只得脱下外套罩在头上，至于衫栖，就当作帮他洗澡咯。

孙尚香缓了一下，“可以把他弄走。”

“我感觉他会把我弄走……”

不过这么蹲着也不是事儿，他腿都要麻了，而且貌似有打雷的迹象……

冲！豁出去了！

沐浔灵把外套给他包住，又小心翼翼地把那人抱了起来，而嘴里叼着洗干净的钥匙就这样踏上了回家的路。

他还总以为衫栖是那种变态杀人狂，变态可能是真，但杀人狂总跟这个营养不良的少年搭不上边。

“我记得他不是有绝症吗？然后因为父母的影响，就杀人，把灵魂给恶魔来延长生命，那他真的想杀人吗？” 沐浔灵顿了顿，继续道。

“假设男女主有自我意识，但却因为设定而被困住，做自己不想做的事情。衫栖真的想杀人吗？白巧娜真的想报仇吗？我觉得不一定。”

大雨让他的眼睛几乎都要睁不开，只能凭借着地上的黑线来找到回家的路，他感觉现在的自己跟盲人没什么两样。

“剧情就是这样设定的，有自主意识又如何？别把他们当成真人，就算是其他真实的副本也都是设定好的，别愧疚。”

沐浔灵扬起嘴角，他不会的。

就算程安死的时候还靠在他的肩头，他也没有很想哭，只是感觉很难受，难受到哭不出来，心里只有难受这一个感觉。

只是很悲伤，而已。

他们那时候在医院阳台看日出，沐浔灵好不容易为他起了个大早，结果程安瞒着他，注射了安乐死的药剂，就这样无声无息的离开了。

直到两个拿着灯笼，身着一黑一白的“人”站在他面前，而旁边站着没有表情的程安，他才意识到靠在他肩上的已经是一具尸体。

“我只能陪你到这里了。” 他温柔的笑着，没有以往的疲惫，只是注视着沐浔灵，想把样子印在脑海里。

“我很高兴教会了你如何去爱，去找你的亲生父亲吧，他很爱你。”

就连现在也是一如既然的温柔，而这温柔则成了快要让他崩溃的毒药，他在悬崖边缘，摇摇欲坠。

“走了。” 黑衣少年见惯了这种场景，他只是对沐浔灵微微点头，便与程安突然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而白衣少年则塞给了他一颗草莓味的糖，带着歉意的笑了笑，而沐浔灵也回了一个笑。

然后……然后就回家哭了一整天。

有那么一刻，他是真的庆幸那天早上没有没有带眼罩，要不然真是连最后一眼都见不到了。

而这时衫栖也醒了过来，他一睁眼便看见自己躺在一张双人床上，下意识地以为自己又在失去知觉的时候干了什么坏事，一转头却停住了呼吸。

有个跟圣经里的天使一样的男人睡在他旁边，头发和皮肤是洁白的，就连那眉毛与睫毛都是雪一样的，带着一点浅金。

他神使鬼差的抚摸着那人的眉头，又轻轻地碰了一下细长的眼睫毛，他竟觉得眼前的人对他完全没有恶意，忍不住把手搭在他眼睛上方，遮挡着灯光。

“……卧槽！！！可恶！！你的脏手在碰什么呢？！” 孙尚香气的都要砸键盘了，她的屏幕可以通过扫描来得知外界发生了什么，特别是宿主闭眼的时候。

可？？？

“沐浔灵你快给我醒醒啊……啊啊！”

于是沐浔灵就被孙尚香的吼叫给吵醒了。

“！” 一见那个人醒来，衫栖整个人都往后缩了缩，带着一点害怕的眼神看着他。

“我他娘的……呸对不起，我这就滚下床。” 说完便麻溜儿的掀开被子跑下了床，“你要不要吃东西啊，免费的。”

哈哈，看他这机智且不尴尬的临场发挥！

沐浔灵半路停住，他转过头微笑的问道，可衫栖却似乎很怕似得，用被子盖住自己的半张脸，只露出一双眼睛。

他发现自己的衣服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换了，这件衣服上还有着好闻的洗衣液的味道，连头发都被擦干了。

“谢谢……”

“莫得问题。” 沐浔灵对竖起了大拇指，接着转身就溜进厨房里。

事下最严重的估计就是……没有吃的。

所以他刚刚为什么要假装一个好人？？？

孙尚香恶狠狠地声音响起：“他刚刚趁你睡着的时候对你动手，给爷整吐了！”

之后孙尚香几乎完整的把刚刚发生的给说了一遍，他甚至能听到咬牙切齿的声音……

沐浔灵叹了口气，说：“摸就摸吧……我一大男人又不会怎么样，问题是吃的该怎么办？你能变出来吗？”

“这，我看看空间里有没有。”

他站了五秒钟之后，眼前便出现一碗还冒着热气腾腾皮蛋瘦肉粥，来不及赞叹了，他拿了一只勺子洗干净之后就放到碗里端了出去。

衫栖乖巧的坐在床上，不安的捏着七分裤，沐浔灵竟从他的眼里看到了一丝委屈的模样。

……他怎么总感觉衫栖下一秒就从衣服里掏出一把刀对他狠狠地捅了进去，然后他就直接嗝屁了。

不过他的担忧是多余的，此时的衫栖乖乖的吃着碗里的东西，眼睛都没有抬起来看他一次，只是在那里默默地进食。

这样的一个人真的不像是杀人犯，除非这人有双重人格，不然不可能啊。

沐浔灵坐在了椅子上，他对衫栖开口问道：“你住哪？父母呢？”

衫栖抬起头，有点小声的说：“我住在打工的地方，父母去世了……”

他当然知道父母去世了，毕竟还是您杀的呢，小衫同志。

“啊？几岁了就去打工？！童工犯法啊。” 说完便从旁边的小冰箱里拿出一瓶阔落，打开易拉罐喝了一口。

衫栖没有回答，只是盯着沐浔灵手上的汽水，停下了进食的动作。

他吃的到挺快，只剩下了一两口的粥，看样子是没喝过汽水，这也让他同情起了这位小朋友。

“这叫阔落，呸，可乐。”

沐浔灵放下手中的汽水，从小冰箱里重新拿了一罐扔给他，而衫栖也毫不费劲的打开喝了一口。

“好喝。”

“嗯。”

“我已经成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