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五十六章 又回忆远朵、金喜一见南云胡、报复6(2 / 2)一川秋水首页

“你别怕,谁欺负你,我就杀了他!”她允诺。

“我差点找不到你。”她后怕。

“我错了,我变坏了,你不能嫌弃我。”她委屈。

“你看我这么坏,你快劝劝我,我都听你的。”她示弱。

坟墓前放着多个灯笼,虽然看起来很多,但在只有一个人说话的时刻,还是显得异常落寞。

暮色渐冷,刚凉耳目,又闭心田。

时光憔悴如老妪无神地看着远处那些略显枯黄的叶,目光从一个墓碑游离到另一个墓碑,不知道所谓的希望于何时开始,更不知道何时结束这绝望。

很多天之后,远朵的父亲——远大发现了南云胡。他不知道一个姑娘成天在坟堆前做什么,扮鬼么?他想起了南云胡为远朵难过的样子,大概是真的吧。虽然对她仍然有所怨言,但她没有想要害死远朵也是事实。南田已经死了,虽然不知道是被谁杀的,但终究是大仇得报。她看起来比之前瘦了些,也是,在山上能吃到些什么?这样下去,会疯会傻的吧?

“好好活着,不要再来了。你也考虑一下我们的心情吧,光是想到远朵的死不是你的过错,就已经是忍耐到极限了。看到你,总是会让我想起远朵,原本不会出现这样的事情的,原本她也应该像你一样好好站在我的面前的。”远大走过去和南云胡说道,提到远朵的时候有些哽咽。

原本南云胡看到他们,有一丝慌乱,想要躲起来。但听完远大说的话之后,便低着头回答道:“是。”

(南云胡在这半梦半醒中,那种虽生犹死的感觉再次清晰地浮现。那时候她不过是行尸走肉、无魂之躯。她那瞬间苍老的内心滴血无数,远看像是精神白骨;灵魂随意漂浮,无意生存。阳光下的她总是一副外事不觉、心事不管的样子,毫无生气、一潭死水。表面平静无波,内心千疮百孔。在无法摆脱的绝望中糊里糊涂地过了一年又一年。)

她觉得自己就是被人厌恶的存在,根本就是咎由自取,所以自暴自弃,终日浑浑噩噩。

她的灵魂埋葬在过去,只有身体在衰老般前行。无尽的孤独,毫不间断的重复。

日子的弧线变长,太阳欢笑着变高,正如她一点点地变老。没有风华正茂,只有风前残烛。只剩下苟延残喘,行将就木。

时光散漫而又无情地离去,她感觉不到时间的悄然游走。她只知道头发开始越掉越多、喝的酒也越来越多,指甲剪了又剪、长了又长,树木的叶子落了又生、黄了又绿,根本不在意季节如何变换。

她的心疼也不疼,她的眼睛看也不看,一切随风,时光漫漫。她无所谓时日,更无所谓四季轮回;雨雪不论,风霜不理。她有时候想跟别人说很多话,可是开口却无言。只有酒才是个好东西,可惜一醉解千愁,却是愁更愁。

事到如今,难道她还会期待些什么吗?命运中那些挣扎不出的泥沼,不过是按部就班的等待死亡。面对糟糕的过去,她根本没办法原谅自己。忧愁永生,欢乐不存。

这世界只她一人行走,不过是孤独而又漫长的一生,无聊而又落寞的一生,流浪而又绝望的一生。

时间很偏执,不因谁的在意而停止流逝。人的悲喜,时光只想吞噬,毫不怜惜。

南云胡日复一日地走在大街上,她知道左边的路有着儿哭之涕,右边的路有着色白之意;南边有着嫁人之妻,北边有着相见之思。生命出生,生命死亡;生命成长,生命老去;生命大喜,生命大悲。

她看着炉子里的火燃了又点,点了又燃;她听着窗外的雨下了又停,停了又下。

房檐上的的窝,燕子来了一次又一次,不过是老燕飞回,新燕起飞。

庄稼一茬又一茬地生长,节节窜高,时时变色。路上的行人来来往往,好不容易安静下来的尘土再次肆意乱扬,犹如夜间的烛火不定时地晃了又晃。

清晨之时幼儿的欢乐笑声阵阵传来,像是无时无刻不在提醒自己早已枯萎老去。南云胡在镜子中看到颓废的自己,如同看到了死亡。她在睁眼、闭眼之间看到了毫不间断的枯枝残月、红日败影。

她知道夜间的月亮不知重复地弯了又圆、圆了又弯,毫不厌烦;知道天上的太阳毫无乐趣地由大变小、由小变大,数次循环。

时间低头时跟随着太阳一点一点向南方滑落,时间抬头时发现这亮日又爬上了初夏的肩头。人间的生活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由冷变热,由热变冷。

南云胡安慰自己也许只是月神的车子的速度突然加快,也许是日神嫌弃枯燥乏味的日子太过沉重忍不住开始向前奔去。也不知道嫦娥会不会像自己一样漫无目的地数着兔子有几只脚,或者百无聊赖之时随意幻想着天上有多少只三足乌。她对世间的一切兴味索然,连自娱自乐都显得格格不入。

这大好时光、这生命高歌,她完全不想感受,只觉得日光刺眼、事物烦躁。无奈地待在这不合时宜的世间,如同不合时节降临的雨雪。

理所当然的虚度年华,感受人与自然的落寞。身体承载不了残破的灵魂,只能同人生一同衰败下去,任凭时光的冷嘲热讽,风雪刀割。

她在夜里总是会陷入一阵阵的惊慌失措,如同背负着千斤之重,无力摆脱。每次回忆过去,都是一次次的折磨。她有着怎么也睡不够的白天黑夜,日日头脑昏沉许久,如同破旧的纸张,让人不想凝望。仿佛没有灵魂主导胡乱生长的身体得不到满足,于是指甲开始碎裂,映衬着这身心疼痛的极度哀愁。她看着指甲的血流着,仿佛再也不能凝结,就好像不得不告诉自己这其实是幻觉。

生活如同藤蔓一般疯狂生长、肆意蔓延,力图在人的脸上划过一道道血痕作为时光的印记,无力应付的人只能慌忙用苍老掩盖,才能显得不那么难看。

过去不去,未来不来,只能沉沦现在。清醒的人痛苦且荒唐,糊涂的人才健忘。

一切残影被打破,来自金喜的明亮光波,她的生活才被复活。因为金喜的路过,她的人生才有了起色,不再是那些随意漂浮的泡沫。

犹如昏睡很多天后,一日踏进这清晨,百般舒爽、百般疼痛。群鸟疾飞,吵嚷混杂,生命的世界是明艳动人的,连同声音都是醉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