珈蓝上神转身看了一眼琰锦,琰锦会意:“孩儿明白。”
珈蓝上神又看向云岚:“小岚儿,几十年不见,似乎长高了些。修行功课做得如何?”
云岚浅笑道:“一直在修炼,未敢懈怠。”
打从心底,云岚便对那些尊号为上神的神仙充满敬畏。如果在她口中听到“活了上万年的老狐狸”这一类话,那定是她在讲那些上神们的风功伟绩,抑或是风流佳事。
珈蓝上神没忘点名青梧,看着她颇是满意:“不错,青梧长得似乎更标致了!”上回造访忘忧山,他那不省心的幺儿就与青梧好似磁针引石,虎珀拾芥一般,聊得很是投契。只要不违背心中道义,他向来不在意那什么仙妖有别。
青梧躬身回道:“哪里哪里,上神仙姿尤甚当年。”
珈蓝上神捋着长须哈哈大笑:“都是一身老骨头咯。”
琰锦这时却突然开口了:“说来,我与青梧妹妹有过一面之缘,也算切磋过。”
青梧知道琰锦有意发难,却也没恼,直直看向琰锦:“当年匆匆一战,琰锦仙君确实法力高强。”
琰锦摇头:“非也,当时我与容星合力也未能伤得青梧妹妹半分,更别说妹妹还能在天君眼皮底下逃走,假以时日,试问六界之中还有哪位是妹妹的对手?”
话毕,几人脸色一变。
珈蓝上神脸上微微愠怒:“琰陵!”
青梧不愿生事,便粲然一笑:“当年少不更事,胆子野了些,多亏有贵人相助,才得以脱身,得幸转投仙门。”
琰锦思及好友因她被天君惩下凡间受尽人生十苦,便心生不平。被珈蓝上神那么一呵斥,也知自己失态了,于是对青梧作了一揖,遂道:“抱歉,方才失礼了!”
青梧摇了摇头:“兄长的顾虑,青梧明白,并不会兄长心生怨怼。”
忘忧上神却不高兴了:“这丫头如何,这六百多年我都亲看着、亲教着,她是好是坏,皆是我的责任。”
琰锦连忙又朝忘忧上神作揖:“是,晚辈欠考虑了,实为抱歉。”
云岚见状,忙扯起笑意对珈蓝上神说道:“呀,又有好几位仙使过来了。珈蓝伯伯,你快去招呼他们吧,我们自己来就成了。”
珈蓝上神只觉得头疼,自己这二儿子有时候灵光稳重得很,碰上朋友的事极易一根筋起来:“犬子失礼了,忘忧,青梧,莫怪!”
忘忧上神也不过是气了一阵,很快就消气了,转而也露出笑意:“不打紧!先去招呼别的宾客吧。”
珈蓝上神松了一口气,转道领着琰锦去招呼新来的仙客。
云岚拉着她们坐了下来,然后拍了拍胸脯:“我都不确定,我今日来的是不是喜宴了。”
青梧屏退一旁的仙娥,安静地坐在忘忧上神身边,边添茶边轻声说道:“婆婆,其实我并不恼。琰锦仙君也不过是为了好友生我的气。当年我私闯岐山,纵有不得已的苦衷,但东阑仙君帮了我,因我受罚,这是事实。我很是感激东阑仙君,也为东阑仙君有这样的好友感到高兴。如果,人生之中,有一位愿意为你出头的朋友,难道不是一件幸事吗?”
忘忧上神叹了口气,抚着青梧背后的青丝:“你能想得这般通透,我也安心了。”
这会,又有神仙过来与忘忧上神搭话。
正当云岚和青梧百无聊赖之时,听到坐在她们身后的一个小仙君低声与同伴说道:“快看,咱们仙界的两朵金兰终于齐了。”
乍一听到“两朵金兰”,云岚顿时汗毛直竖。她下意识地看向殿门,一位华服夫人正与珈蓝上神说着话,一位身穿蓝裙的仙女跟在那位夫人身侧,那仙女容貌俏丽。不用说,那夫人定是凤族的凤后,那位仙女定是凤族公主簌岚了。
说来好笑,因着她与簌岚公主的名字中都有一个“岚”字,年级又相仿,姿容在仙界里算是还不错的,也不知是谁就给她们起了“仙界并蒂兰”的称号,这称号还就从此一炮而响。但在今日之前,这两朵所谓的“金兰”都未曾见过面。
青梧见到了凤后,心下有些发虚。凤后这般疼爱自己的孩子,定是舍不得自己的孩子受罚的吧。
凤后和簌岚坐到了青梧这一桌的对面,只需抬眼便能看到对方。幸而她们面前的舞者正跳得欢快,彩绸轻飞,转个不停,总不至于被凤后和簌岚有意无意的眼神直直冻住。若不是如今在人家地头的喜宴上,恐怕凤后少不得要过来质问一番。
青梧只觉得自己如今就是个箭靶子,如果他们的眼神能放箭,估计她早就是箭满为患的靶子了。这也是这几百年来她不曾参加仙界任何宴席的原因之一。因着她的身份,少不了被众仙家盯着议论着。至于这另一个原因嘛,这仙界的宴会并不多,有时几年能碰上一场,有时得等上几百年,仙人们虽然给忘忧山送了帖子,但是没有几个愿意她出现。对于他们来说,她便是仙界的隐患。
所幸,很快舞者们翩翩然离场,吉时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