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让他就这么走了。”我道：“好不容易有这么个机会。”

“你这股执着劲、真他妈够吓人。”王汉又撑着膝盖站起来：“走吧。”

“走？”

“不是好不容易有这么个机会吗？”王汉没好气地说道：“沿着山洪找找看吧。”

我道：“这一走，咱们可能就回不去了。”在不知道什么位置的山脉中贸然前进，我们可能会就这么迷失在莽莽山林中。

“我他妈比你清楚。”没想到王汉又斥了我一通：“那你想怎么着？现在从那条峡谷爬下去？再穿越暗河？别他妈说没有木筏咱们两个能冻死，光是爬都爬不下去。”

我挠着因汗水而刺痒的脸颊，心不在焉地想着我已经蠢到这个份上了吗？连王汉都被我激怒了？

王汉又道：“爬上来的时候，就没有退路了。”

老实说，我根本就没有考虑过这一点。

我抬起头看了眼天边的弯月，又把视线收回来，看向下方的洪流。

那场暴雨在一个星期前，现在洪流已经没有当初把我们冲进天坑时那么大了，而且也不一定就是同一条洪流。

“先下去看看情况。”我说道，王汉就点了点头，我们两个从山崖旁边绕下去，到了山洪边缘，见山洪已经没有那么浑浊，但依旧很深。这里应该本来就有一条山涧，从洪流周边生长的植物就能看出来。

很可惜，陈辉那副地图不见了。

我又看了看表，现在是半夜两点。

我说道：“以罗玉堂的状态，应该没有力气短时间内从这条洪流里爬出来。”

“长时间漂流是更耗体力的事。”

“这么说的话，他会在山洪里淹死，可罗玉堂本质上就不是一个人类，咱们不能用看待人类的方式看待他。”

“所以你说得都是屁话。”王汉的心情看起来很不好，他踢了一脚泥土，又低头看了看我，我别过头去，没敢再惹他。

“那你说怎么找？”我问道。

“过去。”

“啊？”

“我说过去。”他指着山洪另一边，“罗玉堂不知道会从哪边爬出来，两边同时找，更有几率找到他的踪迹。”

我摇了摇头：“根本过不去。”

他还在审视着我：“你的伤怎么样？”

我道：“暂时死不了。”

“没死也差不多了。”王汉道：“我水性好，我过去，你留在这边找。”

我心说他就是看我是个累赘吧？

“这条山洪这么湍急，我可告诉你，水性好也容易爬不上来。”

“闭嘴。”他严肃地指着我，道：“现在听我的。”

我叹了口气，王汉见我不再说话，就走到洪流边，一点点试探着走了进去。没走几步，洪水就没了他的腰。

前面就是上下翻涌的急流，王汉深吸了一口气，一头扎了进去，紧接着就被洪流带着冲向下游。

我在岸边立刻跟上，可直到现在我还没缓过来，奔跑的速度竟然赶不上他被冲下去的速度，没一会儿，他就跟我拉开了几十米的距离，眼见着就看不见了。

“王汉！”我急得大叫，但老半天没有回应，吓得我还以为他被冲走了，直到看到下游一个模糊的阴影从洪水里钻出来，爬向对岸，我才松了一口气，这家伙竟然真的游到了对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