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才听他说:“还行。”
程烺点头,看了眼架子上那几只各干个的黄雀,“你也帮我看看鸟吧。”
“...行。”
两分钟之后,蒋鸫从几只在程烺看来没什么不同的黄雀中挑出来一只,将鸟笼从木架上拎了下来。
笼中的黄雀忽然被惊动,叫了两声,尖尖的声音高亢,似铃似锡,音色很亮很纯。
程烺歪头盯着鸟脑袋顶上的黑毛,又移到鸟喙上,问:“这是公是母?”
“雄,”蒋鸫看他一眼,手臂往后一收,“忘了问了,老爷子想要雌还是雄?”
程烺伸出手指敲了敲鸟笼,黄雀的眼睛看过来,这时已经不叫了,盯着程烺的眼神颇具敌意,感觉一个不满意就要不顾一切地啄人似的。
程烺看了一会就收回手,问:“你能看出来雌雄?”
蒋鸫:“嗯,跟分螃蟹公母一样简单。”
程烺张了张嘴,不想让他这么得意,但又确实佩服大馒头。
“那就它吧,我也不知道老爷子喜欢什么,不过我估计这只他看见了得乐疯了。”
蒋鸫眼里的笑意一闪而过,带点嘚瑟的模样收敛不少,“老爷子挺好哄。”
程烺:“可不。”
.
挑完鸟之后程烺没急着走,蒋鸫在外面帮着周晖一块给新来的鸟登记做检查,他无所事事,挨个把店内外都看了一遍,鸟这种东西他从前仅有的印象就是乡下那帮围坐在树底下聊天的那帮老头,每个人脚边都放着鸟笼,有的蒙着布有的没有,几个人坐在一块聊鸟就能聊一下午。还有就是家里鸟架上的八哥,老头跟它吵架就能吵好几个小时,从来都闷不下来。
自从认识蒋鸫,有机会到鸟店里看鸟,他能看出来蒋鸫不太想给他讲太多相关知识,要不他还真相多了解了解,毕竟这些小玩意儿看着就很有趣,也很有灵性。
说不定等他老了也会养一屋子鸟逗自己玩儿。
蒋鸫将店里的事都处理完之后来找程烺,就看见他正伸出一根手指头从鸟笼的缝儿里摸寿带的毛。
“唉,”他叫了一声,“咬你一会儿。”
程烺收回手,侧头看他,不好意思地笑笑:“这些鸟挺有意思的,我感觉我可以在这待一下午。”
“待不了,”蒋鸫靠在木架上,双手插兜里看着他,“我完事儿了,去吃饭吗?”
身边的木架上传来小鸟们发出的窸窸窣窣的声音,程烺有点失望,“那走吧,叫上周晖了吗?”
蒋鸫:“不带他,他得看店,一会儿给他带回来就行。”
就近吃完了饭两个人又回了店里,蒋鸫把打包好的饭给周晖,然后去后厅拿了鸟,付完了钱之后就能回家了。
程烺的车就停在路边,卡宴这种高级车放在这条鱼龙混杂的街上看着十分不伦不类,程烺跟蒋鸫站在一起,就像大人带着小孩逛街,给人的感觉也有些不伦不类。
两人并肩往卡宴的方向走,蒋鸫看着车,良久笑了两声,问程烺:“你二十五号走?”
午后阳光正好,斜斜地打过来,两个人的影子是平行的,瘦瘦高高。缩着脖子那个是蒋鸫,肩膀出来一小撮儿头发的是程烺。
程烺低头踩着影子,“嗯,回去过年。”
“那什么时候回来?”
蒋鸫脱口而出,完全没多想。
程烺想也没想:“很快。”
...很快是多快?
还没等蒋鸫问,只听程烺又道:“你呢?在哪儿...过年?”
自从那天听见海螺姐姐的话,他就好奇了很久,好奇蒋鸫为什么在小馒头家住,好奇为什么明明已经放了寒假也不回家,好奇为什么自己一个人过年。
理所当然地,蒋鸫没有回答他。
两人沉默地坐进车里,卡宴沉默地滑出去。
发动机的声音很低,转向灯“咔咔”地响着。
附中很快就到了。
“要不...”
蒋鸫一只手已经搭在了把手上,听到程烺的声音,下意识顿住,却没有回过头看他,身子依旧拧着,盯着窗外一动不动。
“......”
程烺犹豫了不只一路,这个想法甚至在知道蒋鸫一个未成年的高中生要一个人生活时就产生了,却一直不知道怎么开口。
因为感觉蒋鸫一定会拒绝。
“要不你跟我回乡下过年吧?”
“......”
半晌也不见蒋鸫回答,程烺收回盯着他后脑勺的目光,轻轻叹了口气,解释:“就当是旅游了,我是说你要是一个人在学校待着,挺闷的吧,乡下可比市区有意思多了,过年也热闹,而且我也待不了多久,过完年初三初四就回来了。我是开车去,得俩小时吧,一个人路上也挺无聊的...”
蒋鸫打开了车门,一步跨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