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料她的神情变得比之前更加无奈。安宁挪了挪身子,让自己从被子多出来一些,“不是我弄得,凌霄怕我冷,走之前给我裹的。”
凌墨行蓦然一怔。
她脸上依旧是无奈的神情,可那一双眼眸却荡漾着满满的柔光,流转之间熠熠生辉。她嘴角还衔着一抹浅浅的笑,无不在述说着她对那个叫凤凌霄的男人的爱意。
好像一直是这样,只要一提及凤凌霄,她脸上的神情都生动了许多。
凌墨行明显感受到先前涌上心头的温暖正在一寸寸褪去,指尖传来的寒意叫他眼睫微颤。良久之后,他听见自己低沉的声音缓缓响起:“安宁,你最后挑中的人就是凤凌霄吗?”
还在凌国的时候,他曾陪着她在雍月阁看日出,他问她一个人承担一切的生活不累吗?因为,那些人对她的心意,他看得再清楚不过。只要她一句话,那些男人赴汤蹈火都会达成她的心愿。
她当时是怎么回答的?
她将一切人事都看透了,为免事端,她说她就算清楚那些人的心意也会装作不知道。
而他是怎么回应的呢?
他让她从中选一个实力最强的,至少能保证她安然无忧。
所以,在她心里,凤凌霄就是那个人是吗?
安宁静静看了他一瞬,忽而一笑:“看来是真的瞒不住了,是啊,从凌国回来的时候就和他在一起了。墨行你说得对,我不该万事都一人承受,真的很累,凌霄他很好,非常好,所以如果那个人是他,我愿意赌一把。”
他指尖微颤,心脏像是被人强行撕开了一个大口子,寒冽的冷风呼呼地往里灌,刺骨的生疼。凌墨行不知该如何作答,只是僵硬地扯了扯唇角露出一个笑容。
他想,这应该是最难看的笑容了吧。
不过安宁倒是没看出来有何异样,像是话家常一般拉着他问些凌国最近的情况。凌墨行按捺住心底不断翻涌的痛意,故作镇定地回应着她的问题。直到提及纪兰茵,他的眸光骤黯,这才泄了些许痛意。
“怎么了?”察觉出他的异样,安宁忙追问,心底突然冒出一个不好的念头,试探性问道,“莫不是她出什么事了吧?”
凌墨行合了合眼,似乎不愿意回忆起有关纪兰茵这个人的点点滴滴,不过他也没让安宁着急多久,沉沉的声音缓缓响起:“兰茵……兰茵她已经不在了。”
安宁蓦然瞪大眼睛,不在了?什么叫不在了?
凌墨行顾自往下说,眸光沉重:“在你离开凌国后,我正打算回书房,看见她的婢女在她房门前倒了一地,进去查看才发现兰茵……她上吊自尽了。”言及此,他没去看安宁脸上是如何的震惊,只抬手覆住双眸,沉重的声音慢慢透出来,“安宁,我从来没这样亏欠过一个人,对于兰茵,我怕是一辈子都还不清了。”
安宁用手捂住嘴,整个人都处于极度震惊的状态。
凌墨行抬眸看向她,一贯冷酷的眉眼渐渐变得柔和,嘴角却是朝下紧抿着。没多久,他出声:“安宁,我只希望你不要再出事了。”
“凌太子,夜已深了,还是早点回去歇着吧。”
刚刚回过神,想要好好安慰他的安宁正要说话,话头却直接被人截走了,猛地转头朝门口看去,一身清冷的凤凌霄立在淡淡月华里,目光冷沉地看着里屋的两人。
“凌霄……”
安宁刚唤了他的名字就见榻边的凌墨行猛地起了身,也不去理会门口的凤凌霄,只看着她微微一笑:“你好好养着,我明日再和母后来看你。”说着就从凤凌霄身边走过,连一个眼神都不曾留下,只是擦肩而过的那一瞬,原本冷酷的鹰眸瞬间风起云涌,覆上一层又一层浓重的黑雾,那样的冷戾直叫人心悸。
凤凌霄却是不管那么多,面无表情端着托盘走进来,四目相对之际,嘴里只淡淡吐了两个字:“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