茉莉和芍药对望了一眼,点头出去了。她们回来放下水、毛巾,要服侍我。我气还没有消,板着脸说道:“我自己来!”两个人慌不迭的关门出去了。
我咬着唇擦干净了,换上家常的豆青袄裙,又命丫鬟另换了水,进来服侍我梳洗。
芍药边为我理发,边说:“夫人,你现在已经过门了,要梳什么发式呢?”
我心思不在这上面,随口答道:“就家常的盘发吧,我现在也不用出门办事了,还那么讲究干什么呢。”
芍药为我盘好发,插了一根蝴蝶银簪在头上,笑道:“夫人,你看这蝴蝶银簪配你的乌发多好看哪,钱真人虽然手头银钱不多,但选的首饰都特别适合你,可见他是花了心思的。”
我冷笑道:“他是惯去青楼的,要是连这点心思都不会,那一趟趟青楼岂不是白去了?”
芍药劝我:“无论如何,他是你的丈夫,丈夫丈夫,一丈之内为夫,一丈之外就不要管的太多了,否则恐怕他不但离身,还要离心呢。”
我嗤嗤一笑:“放心!我绝不会要求什么‘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男人要变心的话,怎么拦也拦不住。‘一心人’的梦想就像千百年来悬在女人眼前的大胡萝卜棒,诱惑着女人为了它放弃尊严,放弃自由,放弃爱好,放弃快乐,全身心支持男人的一切,以期获得这种得不偿失的爱情。我可不上当。”
芍药没料到我有这么强大的内心,听了我的话,捂着嘴惊呆了。
茉莉正在整理床铺,忽然“哎呦”了一声,我和芍药回头望去,见被子已经叠起,床褥上现出昨夜留下的一朵“小红花”。因为之前钱万成一直以为我已经失身于完颜亶,所以并未让丫鬟在洞房内留下白绫巾帕。这下,两个丫鬟见了这情景,羞的脸红了,反而不好意思的向我道歉。
我泰然自若,说:“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们把这床褥留下,等明日再换。”两个丫鬟会意,又问我有什么别的吩咐。
我如今已经是主母,身上暂时不再有差事,只能在这慎敏院一亩三分地打转。慎敏院又归太保府金兀术的王妃管,衣食俸禄,皆由太保府统一分配,不劳我操心。既不用担心钱粮,又不用管账,还有两个丫鬟端茶倒水,比起少女时代揣摩帝心,流离失所的日子舒服多了。
时间如流水般匆匆过去,不觉已到了金天眷三年。钱万成也许是因为结婚头两年的缘故,没等我旁敲侧击,他的青楼之踪就此绝迹。
我见他还算老实,便定下心来,给他生了个儿子。钱万成给他取名“钱宣和”,说是纪念两人相遇之年。
我第一次听到这名字,只是苦笑,仍坚持在家中一直唤孩子的小名“钱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