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嘶,哈……”
修痛苦地喘息着,极度疲惫之下,本该麻木迟缓的痛觉却愈发灵敏,尖锐的刺痛混合着积累的钝痛,就仿佛在用钢针持续蹂躏伤口。
轻微的神经毒素。
就在三刻之前,众人在突围的路上遇到了伪装成植物的魔物,猝不及防之下纷纷中招,伤口上或多或少都沾了点毒粉。
而掩护众人撤退的修与魔物僵持最久,左臂还被带毒刺的藤蔓划拉出两三道伤口。
“果然,还是差得远了啊。”
抓紧时间恢复体力,修还是忍不住扫了一眼伤重昏迷的西蒙兹队长。克洛娜刚解开缠绕的布带,把他从背上放了下来。
如果不是和构装巨蛇的战斗中消耗了太多力量,接连又和驾驭暴风的怪鸟殊死搏斗负伤,西蒙兹也不至于被魔物乘机偷袭,生受了主要的毒素。
那一瞬间注入体内的毒量,换成黑铁阶的修等人,恐怕早就毒发身亡——而不仅仅是昏迷。
修只得苦笑。暂时失去了西蒙兹这一个主心骨,遍体鳞伤的年轻人们虽然谈不上绝望,却也是心灰意冷——还能逃得出去么?伤痕在累加、力量在耗散、意志在消磨,可出路却遥遥无期……
毕竟是未经磨砺的年轻人们。
尽数埋葬在这一片黑森林也不奇怪。
修试着振奋士气了,可收效甚微——境况大家心里都清楚,再怎么鼓动也消除不了心底的灰暗可能。
会死。
将有些僵硬的左臂重重砸在石头上,毫不在意渗入石缝的血丝,修咬着牙低吼道:“都怪我!要是那最后一瓶……”
“果然是蠢货。”
凯文站起身来,一脚将修踹倒,拔出冰冷的剑刃直指他的眉心。
“你想说的就是这种混账话?”
“咳咳。”
突然被打断的修挣扎着坐起来,有些茫然地对上了凯文的双眼。
鄙夷、愤怒,还有……失望?
冷静了一下头脑,修迅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虽然想着“我受伤用掉的那一瓶生命灵药要是留下来给西蒙兹队长就好了”这种愿望是好的,但这样荒诞的想法一旦说出来,除了缓解自己的心理压力和负罪感,只会带来不好的结果。
这句话会像一颗恶毒的种子种进其他人心间。
凯文俯下身来凝视着修,一字一顿地说:“我、们、他、妈、就、是、死,也、要、一、起、死。”
“够了,凯文。”
恩索斯伸手拉开凯文,又扶起愧疚的修,拍拍他的肩膀宽慰道:“别介意,伙计,凯文就是这个臭脾气,他也是为你好。别想太多了——我想挥舞旗帜的人应当双肩更能承重。”
“我明白,是我错了。”
修自嘲一笑,看着凯文收剑入鞘,然后一拳锤在自己胸口,随即转身,只余一句话:
“如果不是现在情况紧急,我能打死你。”
一旁看着的沃恩有点搞不清楚状况,他迷糊地用手臂捅了捅身旁的托德,询问到底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儿?”托德不屑地努了努嘴指向修,“还不是这混蛋想岔了说蠢话,被凯文哥骂醒了呗。”
不远处,一直旁观一言不发的克洛娜撇了撇嘴,心中暗道:
切,两个男孩。
…………
…………
这场小小的闹剧并没有占用多长时间,事实上,修他们也没有多少时间可以用来休息。
魔物每一刻都在变多、变强,现在还勉强可以应付,再拖下去就真的没有一丝活路了。
外界已经入夜了,黑森林里却因为混乱的天象显得一片通明,宛如白昼,但这景象变化无序,随时可能陷入更加昏暗乃至黑暗环境。
到那时必会艰难百倍。
“所以我们才加紧赶路,但是为什么这些魔物一波波的杀不绝啊。”
修闪身躲开投掷的长枪,反手一剑刺入了身后被铠甲包围的魔物,来不及抽出剑刃,赶忙侧身一个翻滚躲过了重斧的劈砍。
这些人形魔物貌似穿着铠甲的士兵,其实“铠甲”和“武器”都是它们肢体的一部分,在魔力的构造下凝聚成型,死后基本难以残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