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珚的心,似被浇了凉水,先前的欣喜之情瞬间无存。
“为何不来?”赵珚说着,失望之情溢于言表。
崔鸳摇首轻叹:“今日晨时,吾等去浔儿外祖弋阳公主府贺岁,许是路上吹了风,浔儿昼食之后便犯了咳疾,我不忍浔儿受累,再度车马奔波,便留她在公主府歇息。”
赵珚急道:“阿浔咳疾可要紧?”
“府上医官瞧过,无甚大碍,用了汤药,修养几日便好。”
“哦……”赵珚低头,嘟着小嘴,紧紧握着木匣,闷闷不乐。她心下记挂沈浔,一则担心她的身体,二则今日岁除,沈浔一人留于弋阳公主府中,岂不寂寞?
不行!孤,要去陪着阿浔!
赵珚思忖片刻,心中暗暗有了主意。
夜宴即将开始,皇族来人纷纷前往永延殿。崔鸳等人亦起身前去。赵珚跟文帝借口言道,夜间寒冷需回寝殿取大氅,暂先离去。
然而赵珚并未回寝殿,带着霍棋,径直去了御膳坊。霍棋一脸纳闷,但,见着皇太女殿下面色不悦,于是,什么都不敢说,什么都不敢问。
御厨们见赵珚来此,皆面面相觑,诧异不已,正欲给赵珚行礼,却听得赵珚开口道:“孤,来寻些吃食。”听闻此言,御厨们更加不解,夜宴即将开始,皇太女殿下却来御膳坊寻吃食?
纳闷间,只听得赵珚继续道:“霍棋,寻些空食盒,替孤拿着。”
“……诺。”
“其余人等,听孤所道食名,寻来放入食盒。”
“……诺。”
“橘皮貊炙、汤汁刀鲚、肉酱淳熬、煨烤炮豚、冬葵莲藕、桂子米糍、云苔春盘、蜜渍梅干……再加,屠苏酒一壶。”赵珚一口气说完。以上吃食,大多是沈浔平素喜爱。今日岁除,她便去公主府和阿浔共度。
霍棋提着食盒,跟在赵珚后头出了御膳坊。
“霍棋,命人备车,孤要往弋阳公主府中去。”
霍棋一惊,手中食盒差点滑落,他鼓足勇气,小声道:“殿下……圣上今夜,在永延殿宴请皇亲国戚,殿内亦是备了殿下食案的……”
“那又如何?父皇宴请皇亲,孤亦去见皇亲,岂不甚好?”
“……可是,不多时便要宵禁了,且,若是回来晚了,宫门亦会下钥。”霍棋怕被怪罪,极力劝阻。
赵珚转身,看向霍棋,目光微寒,面色清冷。霍棋不由得双肩一抖。
赵珚轻“哼”一声,道:“霍议郎,溱国祖制所定,岁除至上元,并无宵禁。百姓欢庆新岁,帝京东西二市喧闹无比。你,竟敢欺孤?”
霍棋顿时冷汗涔涔,忙道:“臣……不敢。”
“至于宫门,孤乃皇太女,谁敢拦阻?”
霍棋不敢再言。心下叹气,这乐央宫差事,真是越发不好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