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是不是有些过分,我家将军将你当做唯一的知己,你隐瞒我家将军六年之久,如今竟连一句解释也没有,一声抱歉就将我家将军打发了,你……”厉奴似是气不过夜锦衣此时这毫不在乎的态度,忍不住替自己家都尉鸣不平,冷声道。
“厉奴。”王诜轻轻抬手,将厉奴的抱怨打断。
他仍旧看着夜锦衣,严肃认真地盯着夜锦衣漆黑的眸子,许久之后,才缓声道:“我知道你有不得已的苦衷,我不在意你隐瞒身份的事情,你仍旧是我最好的朋友,这一世都不会改变。”
夜锦衣闻言,有一瞬间的动容,然而也只是那短短一瞬罢了。
她在想,为何王诜对朋友这样的情深义重,却不能对自己那尊贵非常却唯独在他面前无比卑微的妻子有一点点怜悯和疼惜。
赵浅予,只要想到那个本来高傲尊贵却甘愿放下尊严祈求丈夫疼爱的女人,夜锦衣心里就有股说不上来的滋味。
她为什么要放开卫卿笑的手,来追逐着一个不爱自己的丈夫,这样地委屈。而现如今,那个曾经最爱着她的卫卿笑,也已经离开,回到年幼时赠过她一枝梅花的那个真正的“琳琅”身边了。
夜锦衣突然觉得,这个尊贵的公主,实际上已经一无所有了。
“驸马都尉随意。”淡淡地丢下这几个字,夜锦衣缓缓地转身,却在转身之际,对上了身后赵浅予那一双浮着哀愁的翦水秋瞳。
不知是不是方才她想的太入神,竟然连赵浅予的轿子到了身后都未曾发觉,甚至连赵浅予何时已经缓步走到自己身后也没有一丝察觉。
是以,在转身看到赵浅予时,她有一丝惊诧,甚至不自觉地后退一步。
赵浅予却面色淡然,只微微错开夜锦衣,朝王诜浅浅一笑道:“听闻驸马回来,不知道此行是否顺利,路途劳累,还是早些进去歇着罢。”
王诜闻言,淡淡地点了点头,又目光殷切地看了夜锦衣一眼,方才走进伯牙居的大门。
赵浅予并没有着急进去,只是将目光从王诜的背影移到夜锦衣的脸上,她端详了夜锦衣清丽却又带些苍白颜色的面庞许久,似乎是想确认眼前这个女人果真是曾经自己口中的那个夜公子。
“多日不见,公主可好?”直到夜锦衣淡淡开口,赵浅予才停住了自己探索的目光。
她终于确定,面前的人就是夜锦衣。
赵浅予露出温婉而又得体的笑容,走到夜锦衣的面前,抬手轻轻握住夜锦衣的手,柔和道:“夜公子,我们可否谈一谈?”
显然,她还没想好该如何称呼这个已经变成女人的夜锦衣,所以她仍旧唤夜公子。
夜锦衣并未觉得赵浅予这样叫自己有何不妥,她只是没有想透赵浅予要和自己谈什么,也没有想明白赵浅予这突如其来的亲近是为了什么,所以她点了点头。
坐在佛堂外室的软榻上,透过白色的轻薄纱幔,夜锦衣隐隐能够看到赵浅予的身影。赵浅予正点燃了一炷香,虔诚地朝着那尊栩栩如生的金色佛像一拜,才将那柱香认真地插在佛像前的香炉里。
夜锦衣收回自己的目光,微微阖上双眸,轻轻嗅着萦绕在鼻间的檀香味道,忽然就感到了一丝安定。
赵浅予掀开白色的纱幔,从佛堂内室缓步走了出来,跪坐在夜锦衣的对面。
夜锦衣嘴角勾起微笑,温声问道:“公主叫我来此有什么事?”
“这还是公子从狱中失踪之后我第一次见到公子,不知道公子这些日子是否安好,那日,公子又是出了什么事情?”赵浅予一边给夜锦衣斟茶,一边关切问道。
“一切安好,当日失踪也不过是一些仇家使了些手段,不提也罢。”夜锦衣将之前的事情一笔带过,从那次失踪到现在三四个月的时间,实在是发生了太多的东西,也是从那次起,她才慢慢地变回了自己始终不敢面对的玉展颜。
那些发生的事情,令她脑袋发胀,有些消化不过来。
夜锦衣刻意回避问题,赵浅予也没有再追问。只不过,她却是又冷不丁又换了个话题。
“今天见到公子,我着实有些惊讶,没想到公子竟是女子。”
闻言,夜锦衣缓缓抬眸看向赵浅予,她不明白赵浅予到底是想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