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若是在关键的时刻出了差错,那么这一次,就真的是死别。
纵使楚钟岳已经老了,纵使夜锦衣已然练就成了忘川吟,可是这么多年,毕竟没人知道楚钟岳的真正实力。
因为楚钟岳太喜欢借刀杀人了,这么多年,他从不亲自出手,是以,他很清楚地知道其他人的实力,但对别人而言,他却是深不可测的。
这看似胜负已定的博弈实则却难以预料最终的结果,所以,夜锦衣早已将武林大会所在的少室山当做了自己的葬身之所。
她没有回无境山庄跟任何人告别,只是如平常一般告诉德叔要出远门一趟,便轻装策马出了东京城。
有时候,见的人越多,心里的负担越重,她怕自己多看无境山庄一眼,就再也舍不得走。
这,兴许也不过是她为自己的不负责任而开脱的一个借口罢了。
马出了城门之后就走的很慢,这种缓慢的颠簸让夜锦衣的脑袋有些昏昏沉沉的,让她的心脏深处,也开始突然空落地发慌,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东西正在从自己心底最深处慢慢地剥离出来,撕扯出皮肉,溅出鲜红的血来。
“吁!”
她猛地拉紧了缰绳,马停了。
她回头看向被禁锢在高耸而坚固城墙里的东京城,那里明明很像一个巨大的囚笼,但为何到了自己眼里,却是这么多年里唯一可以安稳生活的故乡。
这一走,就可能一去不回。
一去不回。
夜锦衣的眼里蓦然划过一丝异样的情绪,一瞬间之后,她调转马头,朝着无境山庄的方向疾驰而去,身后扬起一路尘土来。
“锦衣,你怎么来了?”
看着突然出现在门口,额头上还挂着汗珠的夜锦衣,虞宁显然有些惊讶,她并非是不想见到夜锦衣,相反,她是很想见到夜锦衣的,但夜锦衣这很明显是很着急赶过来的样子看起来像是发生了重要的事情。
所以,她立马走上前去,用袖子拭了拭夜锦衣额头上的汗珠,又开口关切问道:“锦衣,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没事,只是想到义父和卫卿笑今天都走了,怕宁姨挂记,所以来看看。”夜锦衣看起来面色正常,还错过虞宁走到桌子前不慌不忙地倒了杯水给自己灌了下去,然后手撑着桌子缓了口气。
“半个月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没什么可担心的。倒是你,都快嫁人了,怎么还这么冒冒失失的。”虞宁走到夜锦衣身后帮她抚背好让她顺口气,说出的话却让夜锦衣后背忍不住一僵。
若是不相干的人听到这句话,恐怕就以为夜锦衣是虞宁的亲生女儿,哪里能想得到夜锦衣要嫁的会是虞宁的儿子。
这样的话,这样嗔怪却又关切的语气,分明是一个宠爱女儿的慈母才说的出的才对。
夜锦衣正打算转身,却瞥到房间角落里的一抹鲜艳的红,心口又是猛地一疼。
虞宁,已经在准备卫卿笑和她的婚服了吗。
“宁姨,我只是顺路回来看看,我还有些事情,就先走了。”说罢,也不管虞宁是不是在身后叫她,就快速跨出房门,朝外快步走去。
等到一口气跑到庄门外,她才俯下身子大口喘着气。
“小姐,您怎么了?”庄门口的侍卫见她这反常的模样,忍不住开口询问道。
“没事。”她站直身子,侧身看向那个侍卫,用许久不曾用过的严肃语气冷声吩咐道,“庄主和少庄主不在,你们要加强戒备,听从容翎师父和二公子的吩咐,不许让庄上出任何差错。”
“是。”
夜锦衣这才又抬头看了无境山庄那副高悬的牌匾一眼,然后从侍卫手里接过缰绳,跨上马,又如来时那般匆匆疾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