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间,我忆起春蕊似乎说过,王妃并不希望世子与郡主在一起,反而更加赞同圣上的赐婚。
原来,王妃如此态度是要遮掩锋芒,避免引火上身啊!
平南王已然阖府迁至京都,想必便是圣上连根拔起之意。且又赐文官清流之女为世子婚配对象,想来也是圣上软刀子杀人。
而王妃长于深宫太后膝下,眼界必不同于凡人,必然是早早看破其中关窍,故而会有如此表态。
圣心如斯,王府态度如斯,那明嘉郡主再痴恋世子,也不会视我为情敌。
毕竟,此婚事已非单纯两家之事,早已与朝局牵扯不清,不可擅动。
我沉吟良久,始终想不通:“既如你所言,那到底是谁布局杀我?”
原以为,旻宁会如此前一般,循循善诱的引我破局、寻到真相。
可是这一次,就连他也有些无奈,摇了摇头道:“我也不清楚。”
见我一脸困惑,他继续道:“正如你所言,布局之人所虑深远、能量之大,恐非凡夫俗子。但他究竟是谁?又为何非得盯上你?也是我困惑不解之处。所幸,我们现在并非全无线索,且看你愿不愿意深究下去?”
“当然愿”
仿佛咬到了舌头一般,我突然顿住了,看着旻宁脸上了然的神情,终于明白了他话中的意思。
布局之人操控着千丝万缕,远远的躲在暗处,窥视、撩动、出击,无声无息、无影无踪,却又密不透风、令人窒息。
想要冲破重重迷雾、直接找到此人,断无可能。
唯有靠着点滴的线索,才能探寻一二。又或者说,必须通过与此事直接相关且活着的人,查出幕后黑手。
但是,这个人却是
我犹豫不定,试探的问:“李妈妈之子可是被羁押了?”
“这是自然。”
我方才要松一口气,旻宁却打破了我所有幻想,直白道:“只不过,今日早间差役巡房时发现李氏之子早已自尽。”
什么!
“那李妈妈与李三条呢?”
“这二人倒是还活着,不过彼此攀咬,翻来覆去不过是些陈年官司,并无什么线索可循。”
我轻轻咬着下唇,眉头紧锁。
旻宁伸手将我从座位上扶起,轻轻的撑着我的双肘,让我有支撑点可以稳住身体。然后,深深的看着我的双眼,真切且坚定地说道:“我知道你心中不忍面对,故而才遣春蓉自曝身份,逼你一步。倘若,你今日不肯前来,我便也会当作什么都没发生,只管叫春蓉留在你身边,护你周全便是。然而,你到底是来了。看你走进来的那一刹那,我便知你心。”
我怔怔地看着他,仿佛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一般,又仿佛一切都那么飘远、都那么模糊。
“我知你不是一个一味逃避之人,我知你心思清明、果决勇敢之人,我也知”旻宁顿了一下,继续道:“我也知,你就算是看尽世间险恶,依旧愿意相信人性本善。”
“所以,我终究还是要与邹姨母撕破脸”
这话,我是极不愿说出口,更不愿去想象那时会是怎样的场景。
“倒也不必如此。”旻宁的手坚定而有力,撑住我略微摇晃的身体:“若是能细心筹谋,想必也能寻得一些蛛丝马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