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今日出去也不曾见着她,”月洛道,“我们出去寻一寻她罢。”
夜离央点了点头,脚步轻快地走在了前头,腰间新系上的香囊随着她的脚步一颠一晃的,欢快得很。
雪白缎子上绣着红梅点点,在一片清冷寂寥的白中那红显得越发绚丽妖冶,仿佛燃烧的野火绽放出生命的张扬恣意。
前厅大堂转悠一圈,连个鬼影都没见着,夜离央满腹疑惑地出了屋,在廊道里捉住一名年轻弟子问道,“你们家谷主哪里去了?”
年轻弟子亦是摸不着头脑,只道,“我也不知道,每年端午谷主都会消失一阵子,我们也不知道谷主去了哪里。”
无奈之下,两人便就沿着青石板铺就的道路随意走动起来,不多时便到了一处殿堂之前。
这殿堂背倚着一处巨大石壁,昨日在远处只能隐隐绰绰地瞧见它晶亮的琉璃飞檐,今日到了近前,总算是看清了它的全貌。
檐角飞扬,威严而有气势,乌木制的厚重大门,上面没有绘什么其余的图案,亦不曾雕刻些许纹饰,只有两个明晃晃的青铜门环打破这一片单调的黑。
朴素到叫人压抑。
不同于其他地方的人来人往,此处静悄悄的,在夏日的日头下,安静得叫人心生凉意。
夜离央小心地登上台阶,用肩膀轻轻顶了顶门,厚重的大门发出了轻微的吱呀声,现出一条缝隙来。
门是虚掩着的。
夜离央又谨慎地把门推开了些,透过缝隙朝里面瞧着,却只能看见烛火昏黄,在微光之外,便是无边无际的夜。
“进去看看罢。”月洛凑上来,轻巧地推开大门,闪身进入殿内。
殿内灯火昏暗,正中摆了供桌,但是供奉的却不是什么寻常神祇。
这神像面貌凶恶丑陋,尖嘴獠牙,发竖目眦,其头好像还是个狼头,在烛火明灭间看不分明却又更添一丝恐怖。
夜离央看着那生得离奇的神像,不禁喉咙有些发干,艰难道,“这是,何方神圣?”
“主病鬼王五瘟使者。”月洛道,也仔细地瞧着这神像,“我少时读书,见过这般形象。”
“西南疆有蛊术,端午之日,将蛇研成粉末,供奉于五瘟神像前,久而久之,可得阴蛇蛊。”月洛缓步向前,目光扫过供桌上老木雕的精致方盒,“喏,这些想必就是那阴蛇蛊了。”
夜离央内心五味杂陈,不由轻声道,“这阴蛇蛊…有些什么效用?”
寻常人对于蛊毒,印象大多极差,觉得是害人之术,连带着对养蛊之人亦会格外忌惮,夜离央先前也不例外,只是此刻,她迫切地希望能听到一个不一样的回答。
她相信自己的眼睛,相信自己朋友的品性,梦未枉不会是沉迷邪术的人。
月洛面色亦是有些复杂,“蛊毒可害人,却也可救人,这阴蛇蛊于害人方面效用其实不大,至多叫人发热,昏迷几日,于性命无碍,于疗病方面…许是亦有效用罢。”
盯着神像瞧了一阵子,夜离央觉出神像身后的石壁似是有些蹊跷,别处地方的石壁都被人工打磨得平整光滑,唯独此处好似有些凹凸不平。
月洛也发现了异样,径直上前将手放在了那一方石壁上。
“此处有缝隙。”月洛手指轻轻摩挲过凹凸处,低声道。
夜离央也上前几步,手搭在石壁上,微微使力,这方石壁便悄无声息地转动起来,暴露出后方的大片空间。
一个熟悉的背影闯入视野。
大片的曼珠沙华绽放在玄色衣衫之上,犹如暗夜中开至荼靡的至美风景,昳丽夺目,却又被无尽的暗沉寂然包裹吞没,从内里渗出萎靡颓废来。
女子长发流泻,背影萧索地立在中央的汉白玉石台上,身前的水晶棺闪烁着迷离的光彩。
夜离央望向那如秋日落叶般萧瑟的背影,明明是如此熟悉,此刻却又显得陌生无比,不禁一时有些怔住了。
“何事?”台上的女子亦是听到了动静,却并未回头,甚至连动都懒得动一下,只是声音冷厉地抛下了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