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隆看他那架势,戏虐的问道,“要不再来一碗?”
福康安,讪讪地笑了笑,诚惶诚恐道,“臣,不用了。”
乾隆平素里最不喜大臣不分场合地在身旁拘谨的,他一把夺过福康安手中的玉碗,朝福康安的屁股就是一脚,口中骂道,“朕与你说过多少次,没有旁人事,你我君臣二人,像平常百姓家里的亲戚即可。朕能不知道你忠君?朕能不知道你懂进退?年轻人该有活力,好端端的一个人学那些老古董作甚?按照汉人的说法,朕是你的姑父,下次再犯,这静宜园你便不要来了。”
福康安听了这话,心里自然是美滋滋的,可他依旧正儿八经地谢了恩。
乾隆拉过福康安,走出致远斋,来到月牙湖前。此刻,在月光的照耀下,月牙湖倒也是波光粼粼。特别是远处的松涛声和鸟类嘶鸣声,与此景倒也相得益彰。
身旁的护卫早已被告知在百步之外,君臣二人一时间也开始说起了体己话。
这时候的乾隆也不管甚么礼仪了,就那样在湖边席地而坐,福康安也是那般照葫芦画瓢。
乾隆沉吟半天,问道,“瑶林啊,你为何突然想起要抄那孙可望家族了?”福康安,抓过湖边的一棵草,叼在嘴边,悠悠的道来,“皇上,前些日子朝秦死在孙府,那个时候我便想收拾这厮了。”
“哈哈,你倒是直爽”乾隆听了这个回答不禁没恼,反而大笑起来,“若朕治理天下也如你这般随心所欲,想来也是轻松的很。”
福康安见乾隆帝没有恼怒,心里的那块大石头好像落了地,他试探性的问道,“陛下,自顺治爷起,已然四代君王了,饶是他孙家藏着惊天秘密,全部抓起来,一个又一个的审,只怕早已水落石出了...........”敢质疑皇帝,这从来就不是一个好臣子该干的。
‘啪’乾隆抄起身旁的一个小石子,扔进了月牙湖,然后水面上溅起了一朵水花。似乎他早就知道福康安又要谢罪,这一次乾隆帝摁住了他。“福康安啊,那你说顺治爷那一次围猎时,怎么就偏偏死了孙可望一人?”
“啊!”听了这话,福康安不由地惊叹一声,“原来如此!”
“唉!”乾隆长吁一口气,怏怏不乐道,“就如你所说,皇家等了有快百年了,张贼献忠于明末劫掠的那批财宝,究竟藏到哪里去了?谁能想到孙可望一个三姓家奴,老了老了反而不怕死了。饶是大内侍卫如何严刑拷打他,这老匹夫就是不肯开口。当时顺治爷心想,若是将其全族下狱,只怕也会无用,这才只杀他一人。百般无果下,才选择派大内的谍子一代又一代的渗透。只是大清立国已久,孙家与前朝余孽的联系也慢慢地淡了。先帝在位时,一心整治吏治,不屑小道夺宝。这大位传到朕的手里了,我总不能让他老孙家好过啊。我爱新觉罗氏,连天下都打的下来,难不成会拿一个软骨头家族无能为力么?既然他老孙家嘴这么严,我就逼他走投无路。先是削爵,再停俸禄,最后那些官场上的蛀虫一拥而上喝他的血...........”
一想到乾隆帝这个计划,福康安心里就觉得帝王之术果然可怕。天下安宁已久,前明余孽作鼠辈苟活于世,曾经的孙家一点利用价值也没有了,也是该‘走狗烹’了。一个靠出卖主子获取荣华富贵的人,走到哪里都是该遭人唾弃的。当年袁崇焕何等人物,这北京城里的人都争相吃他的肉。那孙可望的后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