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六十六章 真相(1 / 2)冬日猎歌首页

千钧一发之际,战阎罗环绕的白色蛇形刻印散发出幽幽的光芒。

这是那日同安东尼奥在海底遨游时遇上的那条白蟒所炼成的刻印。

这么久了,它一直没有发挥出任何力量,众人对它的技能也是一无所知,林映染差一点都要把它忘了。

却没想到如今竟然起了作用。

只见白色的光铸成一道结界将神力阻隔,虽未能牵制住多久,但足以战阎罗脱离林映染。

战阎罗飞快冲向半空中,悬浮在空气里强烈地震动着。

咔嚓一声,随着刀身裂缝的增多,最终光芒消散之时化为了龙骨骨灰。

武器从来不是无情的。

每一把武器都有自己的灵魂,战阎罗跟了林映染这么久,彼此是并肩作战的战友,是亲密无间的亲人,在最后一刻,战阎罗牺牲了自己来保护了林映染。

灰色的骨灰飘散在空气里,林映染头一沉,向后一仰,瘫倒在了地板上。

一颗晦暗的蔷薇形的石头从她的身体剥离出,滚落到了一旁。

神力耗尽,它已不再是神器,而是一颗普通的石子。

伊微特曾经预言,只有林映染才能够杀死罗迦特。

林映染疑惑,既然如此,伊微特何必多此一举,用自己的命来胁迫她帮助复仇呢?

现在她才明白,伊微特看到的未来,仅仅只是林映染刀尖直抵罗迦特的瞬间,但结果如何,伊微特本人也不确定,因此她才用自己的命来保证万无一失。

可既然林映染在临门一脚时心软是命中注定,预言师也无法轻易改变命运的轨迹。

她失笑。

伊微特的话曾经令她沉思过。

她无数次地问自己,若伊微特的话成真了,她到底下不下得去手?

是与否的力量是均等的。

但就像刚刚,纵使有千万理由叫她狠心除掉他,可一个情字足以阻挡她再往下刺入一毫米。

再多理智的剖析,也抵不上感性的一个我爱你。

可是她没有犹豫的余地,她已经输了,她才是这个世界的罪人。

“带下去。”罗迦特背过身去,吩咐着一队士兵将神力、灵力尽失的林映染强行拖了下去。

转身的一刹那,她还是忍不住抬头望了他一眼。

那背影绝情、冷漠,让她真的好寒心。

沉重的大门关上的同时,罗迦特向前颤抖地扶住石柱,脸颊上的印记颜色变得越来越深,一阵窒息感袭来,整个世界开始剧烈地摇晃,强烈的眩晕终究让他失去平衡,猛然栽倒在地。

他的双眸渐渐失焦,血管恐怖地凸出,就像要将表皮撑破一般

罗迦特蜷缩在地毯上挣扎着,大约十分钟过后,终究抵不住咒力的折磨,彻底晕了过去。

这次是最轻松的一次,至少不省人事,就感受不到痛了。

林映染被侍卫拖着走下台阶,一路上无力地垂着头,半分思考的能力也没有。

直到侍卫突然停下,林映染才抬起迷蒙的双眼。

“爱丽丝”

“爱丽丝殿下。”两个架着林映染的侍卫不便行礼,只能尊敬地垂了垂头。

爱丽丝皮笑肉不笑地应了一声,一双美眸盯得林映染心慌。

片刻后,只见她叹息伪善地叹息了一声,深表同情似地偏了偏头,薄薄的唇向上扬起“把她绑在日光柱上。”

侍卫顿了顿,觉得爱丽丝如此有些欠妥,但就着她素来威严,最终也还是不敢反抗,识时务地诺诺应道“是,殿下。”

“为什么?爱丽丝”林映染错愕地回头望着她,爱丽丝却站在冷彻的月光下,依旧笑颜如花。

林映染失去神力,连这么多年蓄积的灵力也消耗殆尽,如今她虚弱得连一个普通人类都不如,更是没有任何反抗的能力,只能任由侍卫将自己的手脚牢牢地绑在刑场的石桩上。

何况,说好的生死定输赢,如今她败北,就应当坦然地依照约定,付出应有的代价,坦然地交出自己的性命。

一闭上眼,浮现在她脑海里的便是他那布满寒霜的暗红色眼眸,那无情的转身和冷漠的背影当真叫她一片痴心空付了流年。

林映染觉得很是可笑,为了这样一个薄情寡义的人,她不仅白白葬送了自己一条命,而且说不定还成了千古罪人。

可即便是为他被万人唾骂,这个男人恐怕也不会有一点点自责惋惜。

飞鸟塔的囚禁、蔷薇晶石的掠夺、燕若身体的致密子弹、火龙族王城的毁灭这一切足以证明他罗迦特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可她是在期待着什么呀!期待着这样一个野心勃勃的男人可以为了一个女人而放弃百年的筹谋么?

她真是不甘心,当时也不知道是凭着哪里希望而心软,如今赔了心又赔了命,才知道这样真是太不值得。

早知道如此这般也无法掀起他一丝丝的心澜,她就应该狠心一些。

傻啊,傻啊,她真是傻啊!明明已是成年人,却不知道计较些得失成本。

这么多年了,她却还是在憧憬,殊不知,没有道理的憧憬就是很傻很天真,没有底线的心软就是活得不算通透。

她咬着下唇,每每心痛便不自觉加重力道,浸入石板的血滴霎时间黯然失色。

她不知道自己究竟受了多重的伤,也估摸不出自己如今的虚弱程度,只是后脑勺非常沉重,整个人半梦半醒,混混沌沌,如同在一片极为冰凉的海里沉浮着,随着波浪飘着、荡着,不知会去往何处,已然有种一半灵魂升天的虚无感。

挂着刑具的米色石墙将刑场围成一个开阔的圆,野草从石板缝隙里冒出,坑坑洼洼的石洞上尚存着夜晚的露水,空荡荡的广场上只有一个类似于祭坛的高台。

荒草萋萋,晚风寒凉,高台上一根石柱孤零零地伫立于苍穹下,锈迹斑斑的铁索上残留着多年以前的血腥味,无法饶恕的罪恶如今被重揭面纱,暴露于无月的暮夜,像是被掀开了掩盖羞耻的皮肉,露出真相嶙峋的白骨。

林映染昏昏沉沉之中,头发被一只手毫不留情地揪起。

她虚弱得连喊痛的力气也没有,只是蹙了蹙眉将沉重的眼半睁开。

大约有两秒,视野才渐渐变得清晰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