济苍感同身受道
“人心不足蛇吞象,我家那些虎狼远亲趁我年幼争夺我父母的财产,各自为营抢的老死不相往来!若不然予旸也不至于能轻而易举带走我,我当初答应予旸下山,便是为了堂堂正正拿回属于我自己的东西,我不贪财也无心求财,只是不想糟践了我父母苦心经营的家业”
转而他又红了脸,眼神飘忽道
“不过……你若是想要,不单单是这里,另外几处庄子也好,各国各都城里的大小铺面也好,我的俸禄、朝廷的赏赐……通通都是你的!”
赵冉叩了叩桌面,笑道
“这可真是好主意啊!若我真爱财…你既能骗了我去,手头又不少分毫!”
“………”
济苍抓住赵冉纷乱的手指问她
“……那你要是不要?”
又是这样的问题……赵冉微不可闻叹了叹,一阵默然,济苍气馁问道
“那你想要什么?”
赵冉抽出手来托着脸,虚虚望着门外苦笑说
“……我也说不准”
她知道济苍的意思,无非就是提一嘴聘礼罢了,虽说明面的障碍他们俩已经谈开了,可抛开那些不提,赵冉真正迈不过去的坎还是她死去的父母,她总觉得自己像个叛徒,说来奇怪……她曾经消极地甘愿饱受独活的折磨、厌弃自己时,心里还舒坦一点,只因为她无比清楚,她再积极去努力争取的一切都不会有机会被他们祝福,不会有机会他们被认可
可另一方面,跟济苍的结合可能会让她治愈,也可能又会陷入一次这样的僵局
济苍煎熬在赵冉的沉默中渐渐眼眶有点酸涩,他本以为会有转机……,当下垂头沉声道
“是我太心急了……你放心我再也不会问了”
他缓了缓神,准备说出自己费心费神操控许久的事情,公主既然答应配合,这件事的结果无疑是板上钉钉了,他本想着赵冉口头答应做他的夫人后,他便将这惊喜告知,假以时日再明媒正娶
他已经想通了,不能因为忌惮予旸就让自己停滞不前,若要与予旸耗上一辈子就一辈子偷偷摸摸不成?他当然不介意什么名分,只求能跟赵冉一起,可他怕赵冉介意
没承想赵冉本人含糊其辞,他做再多也是徒劳!又一次自作多情罢了……
济苍眼中的热切褪去,讷讷地说
“最近朝廷会有次大动荡,当今皇帝是当不久了,待太子殿下登基,你会是当朝第一个女将军……不想做将军也行,总之能以女儿身示人”
赵冉听罢心里五味杂陈,不禁愣愣消化了许久,她甚至不知道该做何反应,只暗叹,难怪济苍那天晚上会不期然提起嫁娶这茬,恐怕予旸祸祸皇帝之前他就作了打算
两人相对无言一阵,赵冉登时起身道
“我心里做不成个决断……你已经要而立之年,未免竹篮打水一场空…不该再跟我这样散漫的人要好”
哪怕济苍常常会觉得自己被践踏了,这一次最甚,他恼怒!点了点头压抑着嗓子回道
“好!”
赵冉勉强抽了抽嘴角想笑笑再走,可知道自己绝对笑不出来,未免搞砸一切,还是作罢了,她不看济苍步履匆匆离开了内室,一路上农户们对她的态度与对济苍一般无二,赵冉自惭感再次油然而生,她赶紧牵着马逃开,反正在马上痛哭流涕也不必担心有谁看见
济苍想求得一段亲密关系的升华,她望而生畏,哪怕很喜欢很喜欢济苍也宁愿止步不前,真正患得患失的是赵冉,她怕死了失去爱人的感觉,她想不曾拥有就还有余地
无疑,她曾经的价值全在父母眼中,她与那些深情的凝视共生,里头不经意间饱含许多期待,或许是要她充满活力,或许是要她变得聪明漂亮,等等等等,她一边吸收着一边不可避免地承受着暗示,到如今真正长成了,正是要证明自己好释放这压力的时候,父母溘然长逝,一切都变得好没意思
哪一天再来一次的话她无论如何都承受不住,定要一举被击溃,她会像狼爪下的绵羊,哀鸣一生,赵冉怕死了这种感觉,她很明确济苍对她也有许多期待
赵冉骑着马闷头赶回都城,只想静静想个明白,殊不知她的府邸门口有真正的狼匍匐着伺机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