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言牢牢抓住她的肩膀,低吼道:“云初,不要自欺欺人了,不要逃避了,你要正视这一切,找到凶手,为你阿娘报仇!”
过了好半,景云初才冷静下来,看着西京城外一片冬日的萧索与荒凉,皑皑白雪覆地,却掩不住褐黄色裸露在外丑陋的岩壁,光秃秃的树丫,在凛冽的北风中鬼哭狼嚎地摆动着,似群魔乱舞。
她冷声道:“二哥,你得对,逃避解决不了任何问题,我暂时不能离开,还要麻烦二哥帮我查查化人谷的信息,那蒙面黑衣冉底是谁?主谋究竟有谁?”
景言讶异道:“你还要留下来,还要和晋王在一起?”
景云初悠远的声音响起,“我为大魏做了这么多事,应该得到一丝半点的封赏吧,在晋王身边,他能帮我争取最大的利益。二哥哥,打铁还需自身硬,要和崔家斗,没有权势,没有依仗是不行的。”
景言知道劝不动她,只好道:“万事你心些,你还有我,秦王殿下也能帮你。”
他没有提景家,在景老太爷和景家族人眼里,景云初只是一颗棋子,只需要这颗棋子为他们效命,若要他们对景云初做些什么,难免有点方夜谈了。
就拿这次景家入魏来吧,没有景云初,他们不可能这么容易攀附上秦王殿下,景云初打好了一切基础,汉江流域的土地,流民的安置,铁矿的收购与管理,都是前期景云初派了明远等人处理好了,景老太爷一来就全权接管,包括青泽国边境盐业贸易,也是景云初提议,景家借了光,借民间盐业扩大了自己在大魏的商路。可是景老太爷想得不是给景云初提供助力,甚至还觉得景云初是沾了景家的光,才能得到如今的地位。
就算是景云初为景家入魏呕心沥血,立下大功,景老太爷和其余族人还是一如既往地厌恶和嫌弃她。
景言走了,景云初并没有马上回西京城去,她独坐在郊外的长亭,看着太阳渐渐向西而去,送别的温酒在壶里已经冰冷似铁,景云初含了一口在嘴里,慢慢地咽下去,先是冰凉,再是灼热,这种冷热交替的感觉搅得她胃里一阵难受,但她觉得心口处豁开了一道口子,冷风刮进去,像尖刀剜着她的心,胃里的难受劲儿还会缓和一下心里的绞痛。
她又喝了一口。
绿水一把夺过酒壶,气呼呼地道:“这么冷的,喝这么冰的酒,姑娘你身子还没调养好,不要命了。”
景云初伸出手去,握住绿水的手,她的手太冰了,冻得绿水一哆嗦,绿水心疼地将她双手放进自己的袖笼里捂着,道:“姑娘,我们回去罢,二公子已经走了,人影儿早就看不见了,这郊外这么冷,风又这么大,回去好不好?”
景云初摇摇头,“不想回去,这里没有家,哪里都没有家,呆在何处都一样。”
绿水劝不动她,也只好愁眉苦脸地陪着吹冷风。心里纳闷她家姑娘原不是这样,以前也不是没受过伤,这次这么性情都大变了呢。
正焦急中,忽听得马蹄疾响,转头却见陆北宁甲衣裘袍,一骑绝尘,飞奔而来,于璟和其他侍卫远远地落在后面,拼了命的追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