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恬喝了口咖啡低声道:“我不是换了个品牌拍照吗,现在待的那家要赞助个选秀节目,要挑几个人出来建个唱跳组合,参加节目的就是那些,里面有几个花样多的很。”
一行人里有人注意到方恬,跟最前面的经理说了声,经理点点头,一行人浩浩荡荡走了过来。
“恬恬姐,你也来喝咖啡呀?”这群未正式出道的小姑娘小伙子都去过品牌那儿,正好见到过拍照的方恬,听说方恬也是有背景的,有会来事的亲亲热热,也算是结个善缘。
方恬应下,态度并不亲近。
有人偷偷瞥聂星琢,觉得实在太好看了点,不免生了认识的心思,有胆大的凑上来,“这位小姐,你也是模特吗?”
聂星琢想着画,摇摇头就继续偏开视线,不欲多谈的意味明显,在这群自认未来之星的人眼里生生显出一股子高贵冷艳。
周嘉惠也在这行人里,不禁多看了聂星琢几眼,觉得这人也太傲了点。
方恬知道自家闺蜜没有随便交朋友的习惯,回应刚才的搭讪都是看在她的面子上,她笑了笑,“快回去吧,你们经理过来了。”
众人回头果然见经理走了过来,经理刚问了句“聊完了吗”突然偏头看见聂星琢,气势一下子弱下来,脸上堆着笑,“姜太太也在这里?”
聂星琢不认识眼前的人,点头也颇为冷淡,这完全不影响经理的热情,从来这儿的原因到接下来的行程说的事无巨细,最后顺势递上节目邀请,位置一定安排最好。
经理一个人叭叭叭半天见实在没什么套交情的地方才恋恋不舍地离开。
经理带着一行人离开,有和经理相熟的上前询问,“经理,恬恬姐的那位朋友是谁呀?”
经理刚跟聂星琢搭上话心情很好,也不吝啬相告:“恒荣知道吧?那是姜氏恒荣少东家的老婆。”
众人惊呼出声,周嘉惠忍不住朝后望去,突然想起姜执那天毫不留情说的“你拿什么和我太太比”,那儿坐着的女人一颦一笑都尽显气质,对经理爱搭不理经理也上赶着去阿谀奉承。
如果她跟了恒荣的姜总,本来她也可以这样的,可她被拒后为了浇灭李德胜嘲她一点用都没有的火气,欲拒还迎地接受了那个四十多的老男人的怀抱。
所以她的出道才能被安排的这样快。
周嘉惠的视线收都收不回来,直到被经理压着气叫了声才匆匆回神跟上去。
聂星琢回到玫瑰湾后径直来到画室,盯了会儿画布仰躺在地毯上,手背贴着额头,思绪沉沉。
她生在权贵之家,自幼富贵乡里淌过,没吃过苦,没受过累,顺风顺水度过二十三年,从来没想过有什么问题。
她画画自带旖旎,每一幅油画作品都有一眼惊艳的效果,旁人赞她天生浪漫,执笔的油画华丽,个人风格明显。
直到安德鲁老师指出,她才陡然发现,她一笔一画精致华丽,即使画个苹果也像是王宫里精细侍护着的金苹果,这是她的风格,任何看到她画的人,都不会怀疑其画中的富丽堂皇。
即使她在某些画中从不曾要表现华贵。
安德鲁老师在点出聂星琢问题那天让她画了一条有些破败的小路,这条路沿袭她的一贯风格,破败有之,可画中的华丽感贯彻始终,那条路让她画出了无限的希望,似乎尽头是世外桃源。
听起来很美好,但换而言之,这意味着,她是画不出苦难的,也画不出绝望。
聂星琢慢慢蜷起来,她所处的象牙塔把她的画束缚住了。
安德鲁老师和她说过,她拥有这样的风格已是旁人不可多求的际遇,但她作为他的得意门生,他希望她可以看到更广阔的天地。
老师说不用操之过急,可聂星琢初初被点破问题,又毫无头绪,满腔热情无处可发,脑海还是久久无法平静。
开门声传来,聂星琢稍稍抬眼,和推门而进的姜执撞上视线。
姜执浅浅扫了眼睡在地毯上蜷着的聂星琢,她只开了小壁灯,光线昏暗,看不完整,姜执伸手开灯。
聂星琢抬手挡了挡灯光,慢吞吞地撑着坐起来,她双手抱住膝盖,见姜执抬步向屏风后走去,心想,姜执要办公,干嘛要开她画室的灯。
她想谴责姜执,可琢磨这么久有些心力交瘁,叫住姜执后责怪的话语还没出声,陡然生出些倾诉欲。
姜执回头看她,聂星琢两手捧住脸,认真询问:“为什么会有人受累呢?”
这话颇有何不食肉糜的意味,姜执顿了顿,不知道这只小金丝雀怎么突然矫情了起来。
聂星琢见姜执不回应也罕见地没有生气,她现在脑子一团乱麻,需要一个出口来让她整理自己的想法,而姜执正好撞了过来。
她自顾自想着,又像灵光一闪,突然道:“我也想感受一点点,要不我去找个工作吧?”
姜执去休息区接了一杯水,抽空回头扫她一眼,“你手不能提肩不能扛,去给别人增加人生疾苦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