冼文良的无奈,大概是觉得,思危和自己一样,作为一个受害者,掺杂在这样一个身不由己的事件里,但是同样的,因为这样的无端,他们的人生都有了很大的变化。
这样的变化是好是坏,只有自己心里清楚。冼文良丧失了自己的家庭,甚至磨灭了自己真实的样貌,有时候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甚至无法搞清楚现在的自己到底是谁。
思危因为受到史蒂夫先生的帮助,来到巴黎,实现了梦想,在进入所谓上层社会之后,失去了母亲和曾经的爱人。现在的爱人也是身受戕害,而自己也是命悬一线。
命运的纠葛有时候真的让人很无奈,在绝望之时,上帝又给了他们希望。“我现在很想到教堂去忏悔。”思危冷冷地说着。
“为什么?我想你和慧小姐很快就可以摆脱这样的险境了。”冼文良有点疑惑。
“冼先生,我想你也该去教堂忏悔。”思危不想再说下去,她站起身,微微向冼文良笑了一下便走了。
思危走得很轻,像暗夜里的猫,没有丁点声响。冼文良明白思危的意思,他知道是他把慧小姐害到了如斯境地,可是,这也是他万万所不想让它发生的,只是,它还是发生了。
命运何时能够真正掌握在我们每一个人手里?冼文良感激思危对自己的信任,但又自责于自己的苛求。他不想为自己辩解什么,他知道自己该对很多事情负责。
冼文良立即拨通了欧洲国际警力合作部的电话,电话两头的声音像一束希望的光晕,给未来的人们带来光明。
思危在玛德莱娜教堂门口低头驻足了很久,她为自己很多人生的过往忏悔,忏悔自己的不可一世,忏悔自己的骄傲自满,忏悔自己的懒惰昏庸,忏悔自己的色利忘义。
思危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笃信了神佛和上帝,也许很多事情报应来得太快,让她不得不相信冥冥之中的安排。
思危开始为母亲和莉雅祈祷,她希望摩西可以像引领自己一样,引领母亲和莉雅进入高阶世界。思危的眼泪开始慢慢坠下,在这座她无比钟爱的城市和上帝面前,她得到了宽恕。
上帝,摩西,哈迪斯,玛丽亚,阿弗洛狄忒,维纳斯,众位圣灵都在思危的心里,脑里,念力里显现,每一次,每一秒,都在洗刷着思危的灵魂。
就像崇敬东方的如来,佛祖,大妙,圣僧,度母,天王,观音,菩萨,罗汉,尊佛一样,每一次完结,思危都倍感净化和安定。
宗教就是有这样的神力,思危感受着宗教的佛音,上帝的感召,摩西的引领,哈迪斯的守护,观世音菩萨的保佑,阿弥陀佛的加持,诚挚着信仰努力生活。
思危暖上心头,在这样一个孤寂的时刻,她想起医院里依旧伤弱的慧,心疼无比。思危祈祷结束,便匆匆向医院赶去。
此时的中国上海浦东机场人头攒动,雨桐和海澜坐在候机厅的座位上交谈着,“史蒂夫先生和陈伟雄到底有什么过节?”海澜一直很疑惑这个问题。
早先她和思危在巴黎便知晓陈伟雄这号人物是不能惹怒的,在思危颓丧之时,海澜在一个画家集会上见过史蒂夫先生和陈伟雄在一起喝酒。
“难道史蒂夫先生也和陈伟雄一样做过不法生意?”海澜被自己这样的一个假设吓住了。
“我父亲说过,场面上和陈伟雄照面一下就行了,这样的人不要私交,我想史蒂夫先生大概也是这样的。”雨桐简略分析道。
“至于他们有什么样的生意或者私下往来,我确实不知道了。现在看来,或许这里面真有点什么。不过不用担心,思危和慧会安全的。”雨桐安慰着海澜道。
海澜也不想相信史蒂夫先生会和陈伟雄一样,只是事件这样峰回路转,倒也震得自己措手不及。海澜心里隐隐还是在意思危,虽然不再爱她,但也不能全然放下。
海澜这样的女子,有情有义,思危错过,已然是她生之大憾,现在得一挚友,倒也算是安慰。对于海澜,思危唯有感恩。
爱情,到底是什么,也许很多人活了一世都没有明白。我对你执迷,我对你倾慕,我对你如何,在激情过后,执着过后,风雨过后,突顿过后,变成了我不爱你了。
这种感觉到底为什么产生,持续,反复,直至最后消散,都由不得自己。看起来听起来了不得的所谓爱情就像从未存在一样。
鸦片抽完了便没了,爱情不比鸦片好到哪儿去。把爱情物质化,给予身体上的快乐,一遍又一遍的高潮,完事之后便风也散雨也散了,再或者,再来几个回合,多赚几个爽快,不要让自己吃亏。
爱情的时效性摆在那儿,生理上的周期性循环着,往复着,所有人都期盼着自己的这一回是永远,可惜往往还没一个春雷,便打散了。
“到了巴黎,我们即刻去见思危,看看到底下面该怎么办。”海澜对雨桐说着,雨桐看着海澜,她眼睛里的关切,不免让自己有点醋意,但是这样一个有情有义的女子,又怎么能让自己不爱。雨桐握紧了海澜的手,温柔地答应着。
思危,海澜,雨桐,慧,四个人,四条美丽的纠缠,不是一开始就是那条对的线牵引着彼此,有过彷徨,有过放弃,有过嫌恶,有过快乐,最终确立拥有彼此的是另外两条线。月老还是给她们四人牵了两条最美丽的红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