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栋位于石围村最高的地方的房子就是易家的房子，只有两层的楼，盖着黑色的瓦片。

“汪……汪……汪……”

易臣还没有接近房子十米，就听见了土狗的狂吠。

“狗仔，回来，别叫了。”一个小男孩拥着黑色土狗用方言安抚道。

土狗终于安静了下来。

易臣也才敢走上斜坡到房子前的草坪上。

“哥，回来啦，哥回来啦……”小男孩放开狗，很开心的喊了起来，边喊边跑进房子里去。

被放开的狗再次吠了起来，“呜……呜……”

易臣刚想跟着阿飞，也就是小男孩，一起进房子里去的，但是一听见狗的声音就迈不开脚了。易臣害怕狗会趁他一不注意就扑上来咬他。当然，那都是易臣心里害怕而产生的想法，其实狗更害怕易臣，而且，每一个了解狗的人都知道，狗一般是不会主动攻击人的，只会在感到危险的时候和人类搏命。

“阿臣，回来啦！”易奶奶看见差不多一年没见的易臣回来很是愉快。

“嗯。”易臣只是简单回应了一下，因为他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本来是想对奶奶说很多话的，来的路上也想好了该说些什么，怎么到了奶奶面前一切都变得和预想不一样了呢？易臣在心里问着自己。

只因看见了奶奶那头白发比黑发多了不知道多少的头发吗？还是瞥见了奶奶脸上的松垮且皱巴巴的皮肤？就连易臣自己都不知道答案。

“狗仔，不要再叫了，这个是哥哥。以后要和他多亲近哟。”易奶奶摸摸土狗的头，不紧不慢且和蔼可亲地说给狗仔听，也不管狗仔能不能听得懂。

让人意想不到的是，狗仔果然不再叫唤了，仿佛听懂了奶奶的话。但也只是用头蹭了蹭奶奶的裤腿，然后感觉很无聊的走了，貌似不太想和奶奶口中的“哥哥”亲近，也许是根本没有听懂人类说的话吧。

易臣终于把提起来的心放回到了属于它该待的地方，却还在心中问着自己：我真的是不讨动物喜欢呢？我果然不适合和小动物相处呢？但心里还是很惊奇的，这条狗竟然能够听懂人的话。

易奶奶领着易臣把东西放好，说是领着，其实也不过是易臣没有乡下房间的钥匙罢了，奶奶不过是拿钥匙开一下门而已。易臣的行李不是很多，也就只是装满了一个旅行背包的空间。除了三套换洗的衣物和一件很厚的灯芯绒外套外，就只有一本《平凡的世界上册》了。想象一下并不是很多的东西，却也是占据了一个旅行背包的空间，主要还是那件外套的功劳吧。

易臣把衣服叠整齐放进那个老式的衣柜里。衣柜是六、七十年代的吧，反正从易臣记事起，衣柜就摆在了这间易臣小时候住的房间里。易臣记得小时候听父亲说过这个柜子好像是奶奶的嫁妆吧，只是那个时候太小，还不知道“嫁妆”是什么意思，只是知道这个柜子是和奶奶有关的。

“那条狗是什么时候养的？去年回来过年都没见到家里养狗了呀。”易臣一面整理着衣柜，一面问奶奶。

“啊？”奶奶似乎走神了，也有可能真的老了有点耳背了。

“狗什么时候养的呀？”易臣简单明了地问道。

“开春的时候，在集市上看见了它，看它挺可怜的，就买下了它，没想到它长得这么快，也长得这么大只。”奶奶的脸上堆满了对自己独到的眼光的羡慕和钦佩。

讲起有趣的且自己喜欢的事情，奶奶总是会面带微笑很投入地讲完，也不管旁边的人有没有在认真听着，也不管旁边的人是不是愿意听。这或许就是老年人该有的生活和生活方式吧，易臣在奶奶的身上看见了自己老年后的影子。

“这条土狗真的和我小时候的那条很像，特别是眼睛。”易臣用手比划着什么，似乎想让奶奶更深刻地想起以前的记忆。

也许是易臣手势的作用，也许是老人家对那段记忆的储存保留得相当完好。奶奶完全知道了易臣所说的那条土狗是哪条，纵然奶奶养过三、四十条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