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反观大将军暮毅却是神情自若,他正端着青花瓷盖碗悠悠地喝着茶,安抚道:“晋王不必担心,微臣的那两位女儿会保全自己的。”
话音刚落,就见唐总管欣喜地赶来禀报:“老爷,二位小姐安然无恙地回来了。”
便见暮槿昔携着妹妹的手盈盈而来,面色略显疲惫地行礼:“小女给晋王、爹爹请安!”
“回来了便好。”暮毅身为一国将军言语甚少,可一旁备好的暖身姜茶与灰鼠皮大袄皆出自那颗慈爱之心。
待二人入座后,暮毅剑眉微蹙,说道:“今日尊上与为父议事,并不知太后召见你们。幸亏晋王谴了人去禀报,否则你们两个小丫头可不会被太后轻易放过。”继而他话锋一转,眼中晦暗不明:“今日之事做得不错!”
想他堂堂镇国将军,他的女儿岂是一介妇人可欺的,就算是王母娘娘来了都甭想伤他女儿分毫。
“爹爹”暮槿昔心中一暖,温婉笑道:“娘亲的回春堂夺回来了,您放心,女儿与妹妹一定将其打理好。”暮槿依也附和地点了点头。
可坐于主位的墨念见她一直未曾搭理自己,心下急了,问道:“那回春堂何时开?”
真是多此一问,暮槿昔在心中鄙夷着,她既要开药堂,自然要做这上京独大的一份!
“晋王不必担心,此事暂且缓一缓。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这五日小女遣祁乐前去济世堂买了些名贵药材,还需韩御医过目。”她微微颔首,祁乐行了礼便去请韩默了。她继而端起瓷碗缓缓喝了一口姜茶,便觉得四肢都暖了,调皮一笑:“这济世堂怕是没有多少时日了。”
知女莫若父,暮毅自是懂得她的言下之意,上前拍了拍女儿的肩膀。宽厚的手掌因常年握剑而满是老茧,暮槿昔隔着凉薄的蜀锦都能感到那手心传来的力量。
“做你想做的,莫怕,为父在你身边!”
“有爹爹这句话,女儿便放心了。”暮槿昔未曾多言,只是坚毅决然地望着这位久经沙场的将军。
虽说他正值四十又八的壮龄,但还是可见几根惹眼的白发。暮毅不过以简朴的木冠束起黑发,那种黑似松花砚般的坚实深沉。数年来,西北的风沙如刀子般在他的眼尾刻下纹路,亦许只有它们知晓那战功赫赫背后的辛酸。
“老爷,人带来了!”祁乐领着人进了清心堂。
虽有镇国大将与晋王在场,韩默依旧不卑不亢地行礼、起身,恭谨地说道:“那药材虽珍贵却不值济世堂定的天价,除本身的效用并无其余特别之处。”
可这济世堂不是曾号称药到病除吗?墨念蹙眉道:“既如此他们为何敢明目张胆地抬高价钱?”
“王爷,贵的并非药材,而是那位传说中帝尊御用神医的诊费。”暮槿依见姐姐不答只好如此解释,可那晋王显然不愿罢休,她无奈地望了眼姐姐。
只见暮槿昔缓缓起身,她今日身着碧色绣夏荷缀珠曳地裙,衬得她犹如幽幽月色下莲池中的仙子。
她微微欠身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晋王明日卯时与我们同去济世堂一探究竟罢。时辰不早了,还请王爷先回府好生歇息。”
“也好,明日见。”墨念并未多想,起身便打算离开了,却听得身后她柔声的一句“谢谢”。
他的脸微微发烫,故作不知:“今日的晚霞真美,是不是啊,长青?”
“是是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