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隐忙扶住了东家,急道:“东家您怎么了?”
“没事,只是有些头晕。”而往常最在乎自己这个老头子的外孙儿却仍是坐在原处,慢悠悠喝着小粥,宋公立刻明白过来事有蹊跷。
他指着外孙儿道:“筝丫头,你居然……”
秦隐见东家如此反应,不可置信地看向孙小姐,“姑娘,您这是做什么?”
穆芸筝自嘲一笑,放下手中瓷碗,用巾帕按了按嘴角道:“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
宋公毕竟年迈,又因情绪激荡加速了气血流通,药效反而见效得更快,没再说一个字就脑袋一歪晕了过去。
装了许久的穆大夫终究狠不下心,忙站起来与秦隐一同扶住了姥爷,“秦隐,背姥爷回去休息。”
秦隐不用过脑子就能猜出来她的意图,“您既然放心不下李小郎,当初又为何要回宋宅?东家年事已高,哪里经得起您这样折腾。”
穆芸筝嘴角抽了抽,“谁说我是要去追李吴一了,我这是要去长安。等我走后,你告诉姥爷,等我在长安谋得一席之地,必定会将姨母带回宋家。”说着接过了喜姑姑递来的行囊帷帽,边走边戴。
她走到门口,对守门的阿良道:“给我牵匹马来。”
阿良从来不知道孙小姐居然还会骑马,但他还是听话地从栈房牵了马交到姑娘手里。
穆芸筝翻身上马,拽住缰绳往宋宅门口看了一眼,压下情绪万千,调转马头往坊市方向疾驰。
不多时抵达城门,递了路引出了城。她牵着马跟随出城的人马向京畿方向走去。
晨光将姑娘的影子拉得很长,一人一马夹在人群中间,长久以来一直与家人和睦相处的过往,不合时宜地在脑海里闪现。
三年前,她也像现在一样不告而别,直到姥爷一路南下来扬州寻她,她这才知道姥爷为了找她,不惜花费重金张贴告示,有一段时间她的行踪价格甚至飙升到了一百贯。
但最后还是姥爷找到了自己,在扬州小医馆内重逢的时候,她还摆脸色给姥爷看。
如今也是枉顾了孝道,串通家仆下药,任性离家,与当时不懂人情世故的时候几乎一模一样。
可这次不同的是,她不光是要为自己争自由,还要为宋家谋后路。无论成败与否,她都会放手一搏。
调整好了情绪,她再次翻身上马。只是还没催动马匹前进,突然一声尖利哨声传来,身下马儿似乎受到了蛊惑,竟然偏离了小道,往城外树林子跑去。
什么鬼?穆大夫拉缰绳拉得伤口都崩裂了。
直到马匹停下,面前是一辆挂有银鱼袋的马车。穆大夫认得车厢上篆刻的图腾,那时宋宅的漆印。
她立刻意识到事情不对,“车内何人?”
一只蜜色肤色的手掀开了车帘,钻出来一个三十上下年纪的女人。布巾包头,眉目疏淡,稀松平常,但一双眼睛尤其有神。
她笑道:“小人是宋家豢养在外庄的家仆,名唤春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