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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盛翻身下床,着急忙慌得险些栽倒在地,他连鞋也顾不上穿,就跑出房间去喊产婆了。

雨声频急,风凄厉呼啸。齐盛在屋外不停徘徊,屋内叫喊声痛苦,一下下打在他已经无比焦灼的心上。

那歇斯底里的惨叫声足足响了一个时辰才平息下来,齐盛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只盼着产婆开门跟他报句母子平安。

“啊——”产婆惊叫出声,与此同时天际又想起阵阵闷雷声,亮光劈开夜幕,将天地照了个分明。

苏锦坐在床前,呆滞地注视着绣满了大朵大朵艳丽牡丹的被衾。苍白的指尖划过牡丹的花蕊,她想,她等了这么久,盼了这么久,怎么会得到这样的结果呢。

她活了这么多年,无论在苏家还是在齐家,她都不曾做出过半点愧对内心的事来,独善其身之余也常济贫救厄。

为何上天对她如此不公?

她低下头,眼泪顺着长睫,一滴一滴落到绯红的牡丹花上,她甚至不敢嚎啕大哭,只能低声啜泣着。

齐老夫人的骂声又在门外响起,请来的巫师又开始大声叫唤着“不详”,“怪胎”之类的字眼,齐盛暴怒地吼了一声,沉重又急促的脚步声便往她这里来了。

她从来没有见过齐盛吼过谁,甚至没有看到他发过火。

苏锦紧紧地攥住被子,目光落在红漆的木门上。

齐盛猛地一把推开门,看见她红得一塌糊涂的眼眶,气愤全变作了痛苦与怜爱。他放轻了动作,坐到床沿上,捧起她的脸安慰道:“娘子你现在不能哭,会伤身子。我答应过你,你和孩子都不会有事的,等风头一过去,我就把孩子送回来,好吗?”

苏锦抓住他的手腕,沙哑着嗓子恳求道:“阿盛,你,你别再为了我跟他们对着干了,我苏锦这辈子能与你夫妻一场……”

嫁给齐盛是她这辈子做的最正确的决定,所以她不能为了自己而陷齐盛于两难之境。

“娘子。”齐盛用指压了她的唇,眼角泛起泪光,故作委屈道:“娘子,你当初嫁给我之前怎么说的?我要是敢负你我可是要下十八层地狱的啊,你舍得……”

“你没有负我!”苏锦拨开她的手,急声道:“是我负了你啊,是我,是我不好。”

“我不听啊。”齐盛见状,更恼自己的无能为力,他将哭得梨花带雨的小女人揽入怀中,颇用了些力道环抱住:“除非生离死别,否则谁也不能教我们分开。”

“齐老夫人,我老婆子也不是不通情达理的人,苏夫人怀胎多月自然是辛苦。可偏偏降下来的是个祸胎,这祸害不除,义城便不得安宁。这义城的安危系在你们齐家手里,你们齐家也该对我们有个交代。”

齐老夫人眼中划过一丝愤恨,面上的笑却更和善:“魏老,看您说的,我们岂会为了个妖胎弃义城安危于不顾呢!只是您不知道,我们家盛儿被苏锦那妖女灌了迷魂药啊!”

她坐到魏老太身侧,用帕子拭去眼泪,叹息道:“她近日为了那妖女与我争吵不休,把我气得整宿都合不了眼。”

魏老太眯了眯眼睛,浑浊的眸子里闪烁着阴狠的光芒:“原来如此啊。”

她端起茶盏,浅浅抿了一口,叹道:“看来这义城的雨啊,是停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