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后人修缮典籍,功在千秋。再者,沈家已经树大招风,去翰林院也是想避一避。”长枫耐心地解释道。
二人行过宫门,正要分道扬镳,不知从哪儿窜出一群人,将麻袋往二人头上兜头一罩,拖拽到临近宫门的死胡同。
“沈长枫。”面前漆黑一片,耳边人声分外嚣张,“让你出些馊主意,让你搞什么推恩令,我今日打死你!”
“给我打!”他一声令下,霹雳啪来的棍棒招呼下来,孟镜用力扯开麻袋,扑在长枫身上,“做什么!天子脚下殴打朝廷命官,还有没有王法了!推恩令不是他的主意,是本官提出,当今圣上实施,你们这是在打天子的脸!”
“今日把你们两打死在这儿,谁知道是谁干的!”
“瞧你们那有恃无恐得模样,你家主人出自侯爵府邸,那么多人带着棍棒潜在这里无人察觉,府邸离宫门不出五里,还要我说的清楚一点吗?”孟镜咬牙,从嘴里吐出几个字,“忠王世子?”
“……”
下人们面面相觑,方才说话之人摘下面巾,瞪着孟镜,“猜对了又怎样,本世子还不敢打你了?”
孟镜摘掉长枫头上的麻袋,扶起长枫,“你打死我便罢了,我表哥是当今丞相独子,打死了他,沈相焉能轻易作罢?朝中大半为沈相门生,他们焉能作罢?届时忠王是保爵位,还是保你呢?”
“哦,忘了说,方才朝堂上推恩令已成定局,什么嫡子庶子不都是忠王之子。”孟镜笑了笑,目光灼灼,瞪视着他,“我劝世子还是消停些吧,我表哥他大仁大义,不会与你多做计较。可继续闹下去,就没什么好果子吃了。”
那世子虽说是个草包,但也知审时度势,略一思量,觉得孟镜的话很有道理,于是带着一帮家丁愤愤离开。
“慢着。”一直没说话的长枫忽然出声叫住他们。
“推恩令确然为长枫所献,若下一回世子还想来教训长枫,长枫定然奉陪到底。”长枫身子虽文弱,说话却十分硬气。
“表哥……”
长枫理了理身上的灰尘,拉过孟镜的手,轻声道,“走吧。”
“那推恩令分明不是表哥所献,是我……”孟镜抿唇,一时心怀愧疚,“表哥何必把这等祸事往自己身上揽?”
“你我之间,是谁重要么?”长枫拉过她的手腕,孟镜往后一缩,长枫握住不动,轻轻把衣袖推上去,露出她手臂上一道紫红的淤痕,“方才你应该先逃跑,而不是这般莽撞的扑过来,若今日不是那草包被你一威胁,只怕你我都要葬送在这儿。”
“那草包向来同赵蔺不对付,我也是听着声音,笃定是他,才敢扑上去的。”孟镜轻轻抽回被长枫握着的手腕,“倒是表哥也挨了几棍子,还是先回府让阿晋上点药吧。”
“表哥无碍,我到底是个……”长枫心惊,改口道,“我到底比你年长,这点伤不算什么。”
“那我也是。”孟镜冲长枫挤眉弄眼,笑嘻嘻地说,“表哥忘了,我也成年了呢!”
长枫失笑,摸了摸她圆圆的脑袋瓜。
二人到底没有回府,一个去了翰林院,一个去了吏部。
刑部尚书何所道是沈相的门生,对于孟镜自然是照顾有加,只安排她做些闲事,不肯轻易牢烦。
孟镜身为下属,也不敢随意置喙。
这日,孟镜正誊抄着刑部宗卷,衙门外鼓声骤起。孟镜搁笔,转到正堂,果见那击鼓鸣冤之人被带上堂来。
“堂上下跪者何人。”何所道惊堂木一拍,按部就班的问。
“民女李氏,状告忠王世子。欺民霸女,强纳民女民女不成,打死民女父亲,请大人为民女做主。”透过门缝,孟镜看到那堂下李氏一身孝衣,头上簪白花,脸上数道青紫淤痕。
忠王世子。孟镜觉得好笑,这是送上门了?
“状告皇室宗亲,需去大理寺击鼓鸣冤,你找错了地方。”何所道摸了摸胡子,同身旁师爷串了口气。
这态度很明显,无非是知道这是根不好啃的骨头,想推出去罢了。
“大理寺民女已然去过,无人敢接此案,难道您也畏难拒之不接吗?”这女子虽然柔弱,可勇气可嘉,面对朝廷大员,也无丝毫惧怕。
何所道虽无节气,但却爱惜羽毛,在堂外围观的百姓的众目睽睽之下,实在是难以说出拒绝的话。
于是接下李氏的状纸,先将李氏收押。
临回府之前,孟镜查看此案卷宗,发现这李氏的父亲并非她的亲生父亲。
李氏幼时,被明月楼蓄养,明月楼把她当做未来的花魁来培养。小小年纪的她不甘流落风尘,被人从明月楼中救出。几经辗转,她被养父收留,才能安然长大。
父女二人走南闯北卖货为生,月前来到京城谋生,因姿色上佳被忠王世子那草包看上,强纳不成,打死了她的父亲,还扬言京城之中无人敢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