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总管亲自到太医院请他的时候,他就知道,这一回定是哪位孟大人又出了岔子。
果不其然,院正把完脉后,用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青青道,“孟大人如何?”
院正站起身来,回禀道,“回公主殿下,孟大人这是宫寒体虚之症,又逢小日,或许是近些天吃了些寒凉之物。微臣开些止痛的方子,配以姜茶调理便可。”
“嗯。”青青立即吩咐宫人预备姜茶,院正这才提起药箱到御书房向萧翊复命。
萧翊放下拿在手上没怎么看的折子,听院正禀明情况,又忍不住询问了一句,“此病......可有大碍。”
近来宫里的传言院正也有耳闻,无非是说皇帝对那孟大人实在是过分宠幸。平日里他虽不信,可这几次看诊萧翊的态度之关切,让他觉得空穴来风,未必无因。
“回皇上,这病没有大碍,只需细心调理,往后生儿育女与平常女子无异。”
萧翊头一回被自己的臣子弄的下不来台,这院正,他要问的那里是这个?
旁边的李即却恍然大悟,像窥破天机一般瞅了萧翊一眼。
原来......孟大人是个女儿家?
惊讶之余,李即又高兴起来。还好还好,是女儿家就好办了,这四海之内的姑娘,只要皇上喜欢,都不成问题。
萧翊干咳一声,朝着院正挥了挥手,院正躬身推出殿中。
“要不......老奴代皇上去偏殿看看?”李即笑花了一张脸。
萧翊眯了眯眼,“你很闲?”
李即笑着道,“老奴不是看皇上自个儿不太方便,替皇上分忧嘛。”
萧翊哼了一声,瞅着案上自回来就没看的折子,“朕没你闲,要去你去。”
李即知道,皇上那里都好,就是有时候固执别扭了些。
他自己看不清,他在一旁倒是看的清清楚楚。今日早朝,那些臣子没完没了地废话,皇上往日里都耐着性子听完,今日早朝若不是瞅着孟大人脸色不好,怎么会急着下朝?
下朝不说,还特意吩咐他将孟大人拦下来,说是有事相商,别人不知道他这个总管还不清楚么?
无非是担心她回府路上出什么岔子。
还有上回,孟大人入狱,特意让十一替她送饭。嘴上说着她胆大包天不把他放在眼里,背地里却又心疼人家。
依李即看,若换了别人,商量着如何违抗圣旨,皇上当场就让人拖下去斩了,还入什么天牢啊。
越想越觉得委屈,他家皇上哦,富有四海,要什么没有?何处把自己弄的这么憋屈?
“你在看什么?”萧翊不明所以,李即那眼里的怜悯是怎么一回事?
回过神儿来的李即仍旧笑眯眯的样子,替萧翊添茶磨墨。
孟镜醒来的时候,身上干净爽利,小腹也不疼了。她睁着眼睛,看到那镂花床顶,坐起身来。
她偏过头,打量着房间里的陈设,混沌的脑子清明起来。
这地方她待过,御书房的偏殿。
身上的衣裳是换过的,自己的衣袍不知所踪,她掀开被子下床,光着脚踩到地上。
房门被人从外面拉开,青青端着姜汤走了进来,看到床前的孟镜,快走几步,把姜汤放到桌上,握住孟镜的肩膀,姜她一把摁回到床上。
“公主......我......”孟镜有些懵。
青青轻声斥道,“大人还光脚踩在地上,受了寒气又得腹痛。太医说了,你这身子还得调理。”
她弯下腰,凑到孟镜耳边轻声道,“孟大人身为女子,连自己葵水来了都不知道,实在太大意了。”
孟镜垂头,抚摸着自己的小腹,“原是如此。”
自十三岁那年初潮来临,而后这葵水总是断断续续,有时几月不至。她觉得这东西委实烦人,不来更好,免得提心吊胆,便也没有当回事。
不想这回,竟折磨她至此。
“我啊打心眼里佩服你。”青青转身端起姜汤,用银匙舀起放到唇边轻轻吹了送到孟镜唇边,孟镜连忙道,“公主殿下,微臣自己来就好了。”
说完已经从青青手里抢过碗来轻轻吹了一会儿,将一碗姜汤一饮而尽。
孟镜把姜汤喝完,询问青青自己的官袍。青青说已经送到浣衣局了,待晾干后再派人送去孟府。
孟镜犯了难,她要出宫,不能穿着里头中衣吧。
青青笑嘻嘻地说,“这有何难,我去找哥哥借一套不就好了。”
“......”
“哎,公主......”
孟镜都来不及拒绝,青青已经一溜烟儿地去了御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