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改咬为嗦，嚼十下改为三下，这么三下五除二，便吃光了一碗。

王壮见他的样子，忙又给他加了面和肉，又是马上没了，这次，连汤都没有剩下。

王壮的职业态度，瞬间便被他引燃了，激动又激奋，心中暗暗发誓，绝不辜负每一个喜欢吃面的客人。

三人吃完，又坐着回了一下肚，等稍稍消化后再起身。

可就这点功夫里，三个人的戏不是一般的多。

吴启用是长辈，又是当官的。有他在，能轮到两个小辈付钱吗？

那当然是不能啊。

于是季一勺和郑暮征边剃着牙，边翘着脚，一抖一抖的，看起来像是在休息，实则不知道往那边递了多少个眼神。

吴启用刚从美味的“酒池肉林”中回过神，就一只脚踏进了陷阱边缘。

只要他一个手势，或者一声咳嗽，面摊掌柜的就会向他来摊手要面钱。

可为了他摇摇欲坠、岌岌可危的威严面子，他是绝对不能说出“我没钱”这句话的。

于是只好偏着头，一手挡着，一手剔牙，桌面下的脚却碰撞着坐在他对面的郑暮征。

郑暮征没看桌面下的动态，以为是掌柜的，在催他催五品郡官去付账。

浑然不知，那是一个垂死挣扎的人儿，在向他发出求救的信号。

郑暮征往那传来力道之处顶了顶，示意知晓了，然后清了清嗓子，说道：“看样子也笑话得差不多了，要不结账了吧。”

说着，便往吴启用那边伸手点了点桌子示意。

吴启用简直跟摔了个狗吃屎的心情差不多。

皱着眉，在自己身上摸索着做戏，那模样，不像拿钱，倒像是向他索命的。

见到他这副神情，郑暮征才猛然反应过来。

昨日他已经拿走了吴启用的钱袋子，有没有钱付这顿面，还不一定呢。

他微微伸手，正想说自己来付，余光瞥到掌柜的疑惑的表情，又收了回来，作势抹了一下鬓角，一言不发。

他可是身无分文的形象，若是掏钱出来实在不像话了，掌柜的还不知道会如何来追问呢。

在保全自身与牺牲吴叔之间，他毫不犹豫地做了一箭双雕之计。

怒其不争，哀其不幸。

吴启用咬着牙坚持在自己全身上下摸索着，就差抖开衣服证明自身的穷苦了。

正当他不知该如何将这出戏演下去时，面摊主子，三个人当下的债主，王壮大爷，挥一挥衣袖，道：“今日这顿我请了。”

顿时，吴启用泪流满面，感激涕零，与此同时还不忘瞪那兔崽子一眼，控诉他的见死不救。

可郑暮征就好像没有看见他的眼色一般，心虚地拍拍大腿，站起来就走回摊子面前了。

吴启用算是看清楚了，自家的小王爷，已经掉进钱眼里了！

女大不中留，男儿也一样！

为了区区一袋银子，就把自己卖了！

吴启用深受打击，被从小宠爱的小王爷伤了心，下午便不在书信摊旁站着，带着几个人去周围转去了，看看有没有行迹可疑的人。

全然不知，在旁人眼中，他才是行迹可疑的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