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是王后夜不安寝,跟着便是嘉妃,还有一众宫女婢仆,但凡留心,要知道这些事情却也不难。”玉藻嘴角含着一缕笑意,端茶轻嗅,假意嗔怪,“秦王不必紧张,既来品茶,本就是以古今异事为佐料才饮得有味。王爷若觉得这话无趣,不谈,便罢。”
“前时王后受梦魇纠缠,璟王妃献上凤纹韘解了母后困境,多谢。”云瑢神色恢复如常,“近日,京畿确实出现了一群貘兽,十分狡猾,日常不见踪影,只在入夜时分侵入人梦。王上命本王查探此案究竟,数日之间,也并无头绪。也是清风观的张老道数年前曾降服一只貘兽,才算是略知一二。”他冷哼一声,“可恨英华殿的法师享天朝香火供奉,竟是连半点用处也派不上。”
“大隐隐于市,宫中英华殿的法师多是道僧自荐而来,就那些攀附权贵,成日沉浸在波谲云诡的朝政之间的道僧,修行只是为了荣华,不过半吊子罢了。”玉藻有些不屑。
云瑢冷笑三声,颔首道,“原不过是一群摆设慰藉。”他觉得有些口干,皱眉饮了一口茶,“言归此事。十之八九是从民间传入宫中,源头乃是一七岁幼童,被噩梦缠身,终日不敢入睡......其母是给宫廷运送粮蔬的,恐怕也是经御膳房之故传至各宫各院。我曾揣测是种怪相疫症,请了太医院的院判与民间颇有声望的医者为患此症结的宫婢诊治,却发现除疲劳、心神不宁等浅症外并无其他病征。问及梦魇所指,众人却皆是讳莫如深。更加之,那幼童与其母朝夕相处,其母至今却无任何迹象......凡请神问佛者,症状便可好转三分,若非妖物搅扰,实在无解。”
“秦王果然精干,短短几日,已经顺藤摸到根。”玉藻仔细听着,却也十分赞赏云瑢办事的利落迅疾,“秦王倒是肯信这些,仿佛京畿的男子多重学识而轻鬼神。”
“戍守边陲,见过离奇的事情多了。对于未知的东西我从不轻易置喙。更何况,雄伯食魅、伯奇食梦,儿提时便已听闻。”云瑢面色渐沉,眉头也锁了三分,“既有伯奇食恶梦,自然也有鬼神造恶梦罢了。只是现今苦恼,不知如何才能捕获。照此情形来看,此貘兽或可自行繁衍增长.....”
“《正字通》有言,貘齿最坚,以铁锤之,铁皆碎落。山海经谓之猛豹。”玉藻往云瑢杯盏中添了些热水,“清风观的张道长竟是何许人士,竟能驯服如此异兽?”
“那貘兽修行尚浅,张老道并一众弟子,七人合力才将其擒获。尚不知那妖物是否究竟为貘兽,只是虽然厉害,却是极耗精血。离了宿主不过一日未有精血喂养,便奄奄一息。数日间就化作一谈臭水。”
“既离了宿主,当下另找一个便是,何须落得这样下场。”玉藻垂首饮茶,她心中已然料定,这貘兽并无法随意择选宿主,恐怕此事,乃是人祸。“莫不是,这貘兽无法轻易栖身宿主?可若如此,那它又是如何这样迅速波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