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的锦帘被掀开,一位老太太率先走下来,老夫人年纪虽大,白发苍苍,腰背却直,双眼湛湛有神,举动虽优雅端庄,但还暗含一股威严,唇边一抹笑。
随后下来一位美妇人,潇洒大气,没穿锦衣绸缎,只一.身布衣,头上一只玉钗,有江湖儿女的气度,抬眸看来时,可知她年纪虽已不小,但眼神依旧是当年行侠仗义的少女侠客。
楚听弦悠悠道:“真是三位奇女子。”
柳溪桥温润一笑:“我家的女子确实都天生侠骨,飒然正气。”
走到附近,两人下马,猫喵了一声,非常懂事地跳下来,跟在他俩身后。
柳夫人上前一步:“阿雨说带了位朋友,我便是没想到你这朋友如此俊俏。”
楚听弦行礼:“老夫人。”
柳夫人拊掌笑道:“好孩子,当真不错。阿雨这么多年也没把朋友带回家,想必你是他知交,如此便是一家人,不必外道,叫我奶奶罢,老身倚老卖老占一次便宜。长途跋涉辛苦了,走,跟奶奶回家去。”
楚听弦点头称是,又向曲夫人行礼,曲夫人一摆手:“都是江湖人,何必拘礼,可惜我不能学奶奶占你辈分便宜了,喊姨就行,小楚武功不错,我看来竟更胜阿雨一筹,这一路麻烦你照顾他了。”
柳老夫人笑道:“谁让我辈分大呢,这句奶奶我听得,你却不行,是不是不开心了?不过小楚这功夫确实好,便是我这老眼昏花的都能看出来。”
柳溪桥笑道:“听弦的功夫,天下也鲜有敌手,我之前有难还要靠他来救,这可是我的救命恩人。”
柳老夫人笑道:“那更是贵客,来来,和奶奶上马车。今日阿雨的祖父,爹还要大哥本来要一起来的,结果朝廷有事,把他们祖孙三代半路截胡了。阿雨大哥说了,要你们等他回来,他带你们去逛逛西市,可热闹了。”
说罢拉着楚听弦就上了马车,柳溪桥笑吟吟跟在他娘身后,慕霖雾倒是对猫更有兴趣,抱着猫骑着马跟在马车后。
到了下午,慕家三人也回了来,楚听弦挨个见过,从祖父慕杲,其父慕玱,到其兄慕霭,无不有一双桃花眼,祖父开明健谈,父亲温柔少言,大哥沉稳聪敏,如此看来,柳溪桥倒是更像他父亲一些。
这一圈认完亲,也吃完了晚饭,一直怨念柳溪桥弃笔从武没考个状元回来的慕杲又开始了老毛病,开始话里话外考楚听弦四书五经,对了几句发现楚听弦所学甚广,一开心撸起袖子要和楚听弦结为忘年交,被柳夫人抓走了。
慕玱内敛,也只嘱咐他不要见外,夸了几句和曲夫人也走了。慕霭本来是要履行自己的诺言,带他们二人逛逛西市,慕霖在一边磕着瓜子:“大哥,你放过二哥和楚大哥吧,你在场楚大哥很容易放不开,楚大哥本身看起来并不是爱说话的,被咱爷爷唠叨那么半天够惨了,还差点被迫长两辈,你平时被爷爷抓住考论语的感觉你忘了吗?你让他俩自己溜达,想去哪去哪放松放松,二哥又不是不认路。”
说罢深明大义的慕小姐笑眯眯摆摆手,把他大哥也拉走了:“好好玩啊。”
楚听弦差点变成自己心上人的爷爷,此时也难得有些吃不消,见慕霖如此识趣,终于松了口气。外面华灯初上,正是热闹的时候。柳溪桥笑着拉起他:“这次轮到我拉你出门了。”
两人在街上闲逛,长安古都,自是与他处繁华不同,熙熙攘攘,好不热闹,他二人也没什么目的,便是这般并肩而行,聊聊天便觉得此生此情足矣。
“我想给猫取个名字。”柳溪桥道。“叫什么呢?阿雪?”
“可以。”楚听弦正要说话,却忽然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他停下仔细看了一眼,确认无误后转身问柳溪桥:“那是何处?”
柳溪桥望了眼:“青楼。”
“……”楚听弦表情有些复杂,柳溪桥补了句:“但不是一般的青楼,里面的姑娘们卖艺不卖身的。很有名气,怎么了?”
楚听弦道:“我看见闻故曲进去了。”
柳溪桥脚步一停,同样表情复杂:“闻故曲?”
当初姑苏别庄一剑镇住场子的青年剑客,若单纯论剑术,无论是沈岩钊还是楚听弦,其实都不如他。
楚听弦沉吟片刻:“我们出门之前,闻故曲确实和我说过有些私事要办。”
“闻故曲不是你招来的么?”柳溪桥道,“我记得江湖传闻,有一青年剑客,不知出身,剑术极佳,但始终孤身一人,不知为何投入苍舒门下,号称苍舒第一剑客。”
“不错。”楚听弦看着那烟花楚馆,“我认识他那年,他也就二十三岁,当时确实是有些事情缠身,我帮了他一把,他投入苍舒做了我的属下。如今已有五年过去。”
他思忖片刻:“难道是当年之事?那人来了长安?”
柳溪桥笑道:“你若担心,我们不如跟上?”
说罢拉着楚听弦往那青楼里走,看见门口拉客的老鸨眨了眨眼睛:“麻烦给我二人找个雅座单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