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着你也就二十□□,怎么张口闭口跟你们武林盟的老头子一样,你‘你不能和魔教妖女在一起’‘你这是叛经离道’怎么都是这个调子。”闻故曲笑的耀耀如夏日盛阳,“这陈词滥调还没听腻啊?这正邪两道都通婚多少了。你刚才听见我喊教主了吧,没错,他就是苍舒教主。你看教主和柳少侠,那还一个是教主一个是归雁楼掌事的呢,没看谁敢出来指手画脚。”
莫辞频忽然冷静下来,他看着闻故曲,忽然像当年那样,温柔宠溺地笑了:“那是因为他们自己不在意,柳少侠本就不是我这样迂腐之人,他心善但不死板。”他自嘲道,“我不行,我没法放任你去杀人,我是真的接受不了魔教的作风,哪怕苍舒已经是魔教中比较特立独行的,作恶最少的,我仍是不能接受。”
他道:“没人指责我,只是我自己过不去自己的坎,你我都无法为对方改变。就是在一起,焉知不会争吵,不会决裂?甚至不会生死相杀?故曲,我们一定会走到这一步,那时相伴已久,再决绝厮杀……”
莫辞频有些语无伦次:“那时不是更痛心?”
闻故曲怒道:“那就到时候再说!现在都没在一起,你想得太多了吧?”
莫辞频苦笑道:“不,我们注定了,能相爱不能相伴,所谓有缘无分便是如此。”
闻故曲嗤笑一声:“相爱的人不能相伴?为什么?凭什么?”
莫辞频摇了摇头,抬手将金链带好,对闻故曲微笑道:“对有些人来说,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闻故曲一下子闭上嘴,良久后他轻声问:“若我强行把你留在苍舒呢?”
莫辞频道:“若是你囚我于苍舒,我便自杀明志。”
闻故曲慢慢起身,因内伤动作慢了许多,莫辞频忙上前要扶,闻故曲却摆摆手,退后一步,摇摇晃晃站直了。
他垂着眸子笑了:“教主说我有三条路,一条是把你囚在苍舒,你说你会寻死。这条路堵死了。第二条是和你厮杀不死不休,死了就不想了,我舍不得你死,也堵死了。”
他笑叹道:“第三条路是你说的,相忘于江湖。看来你我注定如此了。”
莫辞频喉咙仿佛被什么塞住,他心里剧痛,若是当年一别再也不见,虽时时想念,到底只是自己怀念下。
等见到了人,见他难过,才知什么叫痛彻心扉。
闻故曲安然道:“莫辞频,此处无人,你亲我一下,我们就此别过。”
莫辞频的嘴唇有些抖,触在闻故曲眉心,再向下,吻在闻故曲的唇上。
萦绕心间的数年爱恨,化作一吻,原来也只吻了这么短的时间。
一吻过后,闻故曲看到楚听弦二人出了山洞,他低声道:“就此别过,祝君此后一生顺遂。”
说罢他与莫辞频错身而过,这一次他没有回头。
本以为多年再见他会纠缠许久,想不到也不过共处这么短的时间,便再次分开。
闻故曲一边向楚听弦和柳溪桥艰难走去,一边想起当初在青楼听过的曲子。
那歌女幽怨地唱:
“君如妾身月下影,偶藏青石间,时时长随行。”
“君如妾身锦衣绫,柔柔时难察,容身又束颈”
“君如妾身窗前镜,模糊如蒙尘,偏映人分明。”
“或已与君长别,或已与君无情,今日偶思来,终是意难平。”
楚听弦和柳溪桥把闻故曲安顿好后,莫辞频也来辞行,柳溪桥也没多问,只大家闲谈几句,便目送莫辞频纵马而去。
他轻叹一声。
转身回家,和他家当官的三人密谋了一天,当天晚上,就带回来一坛酒交给了他爹。
“这是听弦托人制的药酒,当真可以强身健体,那残花酒有一定毒性,太子今年不到十六,不比大人,若真得饮下残花酒,怕是命就没了。”柳溪桥道,“他们多行不义,你们倒也不必手下留情。但具体做到什么程度,就看你们自己了。”
慕杲抚须叹道:“那几人还敢夺人宝物谋自己的前程,简直不配为官,如此也要给个教训才是。他们献酒给太子之时,我们也将这药酒献上,再找太医验一验,一切便都明了。本来想着他们只是跳梁小丑,没想到做出这等事情,还敢刑讯逼供,自然不能姑息!”
柳溪桥道:“我也是没想到朝廷命官敢下套设计江湖人士,能抓住闻兄,虽说主要是陷阱起了作用,但他们倒是有几分运气。”
说罢他起身道:“我师兄明天到长安,我需要准备准备,祖父,爹,大哥,我便先去了。”
待他回了房间,便看见楚听弦站在桌前作画,柳溪桥关上门上前道:“怎么又起来了?”
楚听弦道:“余毒早就清干净了,当时就没事了,不必担心。”
柳溪桥也知自己担心过度,就楚听弦内力之厚,就算是没有解毒丸,也能将毒逼出体外,于是便坐在一边,看楚听弦画画。
看着看着柳溪桥发现不对:“你画的是我?”
杏花林中,一人坐在落红间,吹着玉笛,春风骤起,卷起杏花萦绕在青年身边,仿若一场杏花雨。
楚听弦放下笔,回头看柳溪桥:“是你。”
柳溪桥笑着拿起笔,添了几笔:“那还少了个人。”
画上黑衣青年坐在一旁,膝上放着一把琴。两人对坐,带着杏花都有了缠绵的情意。
“这才完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