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喻回了京城将阿远安顿在皇家别苑,便携陆琛一同入了宫。
“姑姑,喻儿回来了。”
长公主见到阔别已久的侄女竟是无语凝噎,“回来了就好啊……”
“喻儿不孝,让姑姑担心了,”言喻亦是涕零,“姑姑可还生喻儿的气?”
长公主轻抚着她的肩,拿着帕子揩去了她的泪,“傻丫头,你救了那么多人,姑姑怎么还会生气呢?”
言喻破涕,姑侄两竟是相识一笑。
“姑姑,这位是陆琛陆公子。”
陆琛作了个揖,恭敬道:“长公主安好。”
“陆琛,陆公子,”晋阳长公主上下打量了一番,“听闻陆公子在逐州为接济灾民不惜倾家荡产,本宫定要让皇上好好嘉奖你一番。”
“殿下言重了,这都是陆某该做的。”
“有勇有谋又不居功自傲,看来喻儿眼光不错。”晋阳长公主略带赞誉地点点头,转念又是道:“只可惜皇上日前下了罪己诏,国丧一年以慰逐州亡灵,这婚事怕是办不了了。”
陆琛却是从容不迫回道:“疫灾刚过,百废俱兴,想来喻儿也不愿在此时成婚,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闻此,长公主又是赞许一笑。
三人又是寒暄了一阵,长公主却是握着言喻的手道:“我们姑侄二人许久未见,今晚你便留宿在宫中陪陪本宫吧。”
言喻看了眼陆琛却是有些为难,长公主却是接着道:“陆公子也留下吧,正巧本宫今晚给你们接风洗尘。”
“今晚便委屈陆公子落塌偏殿的明辉堂了。”
陆琛却是莞尔一笑,“如此,陆某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只是等到陆琛走了,长公主却是十分严肃地问言喻:“喻儿,你可当真想好了?”
言喻抬眸,十分虔诚却又无比坚定,“我想好了。”转念却是峨眉微蹙,趴在长公主的膝头,“姑姑可是嫌弃他无功无名?”
长公主意味深长道:“功名利禄我李家应有尽有,你的郡马只须得对你好,只是你得记住,防人之心不可无。”
“您……不喜欢陆琛吗?姑姑究竟有何忧虑?”言喻眉头紧促,莫非长公主识破了陆琛的暗探身份。
长公主叹了口气,“倒也说不上不喜欢,可是不知为何,从见他第一眼,我这心里就隐隐不安。你当真不再看看别家了?”
“这京城拔尖的公子有许多,可和我在逐州共患难的只他一个。”如果他真的是那个病人,那我这一世本就是为弥补他而来的。
似是拗不过她,长公主轻抚着趴在膝头的言喻,只是淡淡道:“你选的郡马,自己喜欢便好,姑姑还是那句话,防人之心不可无,这齐鲁的王印就由你月姨暂为保管吧。”
言喻乖巧地俯在她的膝头,像个缺爱的孩子静静地吮吸着这来之不易的温情。
原来只有你的家人才会设身处地为你着想,可是为了弥补我心中的亏欠,为了保护流落在此的楚惟,我却不得不欺骗你。
我叫言喻,可是我忘了在这里我姓李,离了言喻便是不可言喻,沉在心里的那些秘密,终究是无人可说,也无处可说。
对不起,姑姑。言喻趴在膝头比了口型,却终是没有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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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的宫城并不寂静,陆琛一身夜行衣潜进了寒清殿。
秦颖依旧是病弱苍白地倚着床。
“后悔吗?”陆琛出口像是幸灾乐祸又像自嘲。
“后悔什么?”
“师姐,你还看不明白吗?二哥或许是怜爱你,但他绝不会为了一个女人放弃江山,如果……”陆琛顿了顿,有些落寞,“如果你当年选了我……”
“我不会选你,也不能选你。”秦颖似乎话里有话。
“为什么?!”陆琛有些激动,“别再用什么年龄来搪塞我,我只比小半岁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