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七不解:“那女子定当知晓,便是没有她,匈奴头领也会死于大人长矛之下,她多此一举所谓何来?”
晋楚想了想,有些犹疑:“难道她不是为了射杀匈奴,而是为了展示那三弓床弩的精妙之处?”
梅七摇摇头:“不对啊,对战匈奴讲究快准狠,三弓床弩机变不足,只适合守城。然则有长城高墙相拒,三弓床弩的用处于我等实在有限。”
烛光印照下,霍武儿脸颊轮廓分明。
唇角轻勾,倒是胆大,然则有些战功烫手,不拿才好,那女人想要,他便给,端看她接不接得住。
他打断了二人的猜测:“射杀的匈奴首领可已查明?”
梅七面色古怪:“据南面传开了的话本子和说书先生的演绎看来那匈奴乃单于大子且莫舆。”
拉拢披风的手指一顿,霍武儿蹙眉:“话本?说书先生?”
梅七点点头,也是疑惑不解:“不知怎的,我等还未查明,那南面的各个城池却已是传开了。”
说着赶忙从怀里掏出李善从平城送来的一册话本。
说实话,还挺好看的。
霍武儿接过,静静的翻阅了半柱香,坐得久了,后背伤处不时传来剧痛。
文笔秀丽,情节曲折,但整册都未提到任何女子,且给他塞了个莫须有的部下,名唤马培臣。
霍武儿思忖片刻,抬眸看向晋楚:“可知那女人去了何处?”
晋楚想了想:“听驻守平城的李善说,她在平城逗留了五六日便去了更远的汲郡。”
霍武儿轻笑,原来如此。
抢了泼天的军功,见拿不动转手又塞了回来?!
他霍武儿平生第一次被个女人这般招之即来挥之即去:“话本许是那女子所写。”
梅七诧异:“啥?!既如此她当初又为何要抢?”
晋楚想了想:“若她不扔回军功,那匈奴身份多半有假。如此举动,许真是单于大子且莫舆了。”
梅七哈哈一笑:“既如此,朝廷必当有重赏罢?”
霍武儿摇头:“匈奴单于仅二子。待得冬日过去,必会大举进攻前来报仇。如此一来,朝廷是否封赏端看是主战还是主和。”
梅七笑容一顿,是了,若是主战,霍大人必然是再进一阶,可若是主和…,突的打了个冷颤,杀个且莫舆已是费尽心思,若是对上匈奴单于大军,又无朝廷支援,那结果简直不敢想象。
怪不得那女人要撇清自己啊,好生算计!
晋楚担忧:“倘若朝廷主和,我等岂不是要全军覆没?”
霍武儿没有回答,蹙眉思索片刻,既然如此,便要从长计议:“明日召集冯山周奇李善和魏廷儒,你等俱来此处,商议要事。”
…………
大魏朝,北有匈奴。西有西羌,羯,氐,东北有鲜卑。
众虎环伺,俱都能征善战,边疆民众苦于劫掠多年,早已习惯了窝囊度日东躲西窜。
霍武儿斩杀匈奴单于大子一事太过传奇,十分解气,冬日的雪花中,那话本和故事随着行商坐贾,悠悠众口,有如瘟疫,在北方数州迅速蔓延开去。
邺城,侍卫急急勒马,攥着手中的话本子,过了门卫,往王府内院而去。
片刻后,话本已躺在了河间王夏侯颙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