薇薇妮躺在床上，夏恩搬来两把椅子，一把给了罗丹，一把放在床边自己坐。

逐渐静下心来，夏恩才想起自己半透明的右手，下意识藏进了袖子里。

“看来你真的是恶堕。”罗丹早注意到夏恩右手的怪异，之前没说而已。

夏恩脑子一团乱，薇薇妮身受重伤，着急之间他倒是把自己的事给忘了。

在旅店，天还未大亮，老板起得早，迷迷糊糊光顾着给夏恩准备车子，没注意到夏恩的手。清晨路上人不多，哪怕有人投来目光也是看车子里躺着的薇薇妮，不过普通人就算看见他的手也想不到恶堕上，夏恩都是头次见到恶堕透支力量后的肢体形态。

“我......”夏恩大脑一片混乱，不知该说些什么。老人将毕生所学都教给他，他却向老人隐藏了很多事情，心中有愧。

罗丹在夏恩搬来的椅子上坐下，摆了摆手，“我呢，本来就懒，现在上了年纪，很多事情更懒得想，也更懒得管，我知道你是酒馆那位带来的，这就够了，我信得过他。”

夏恩张了张嘴，却是说不出话来。老人越是不计较，他反而越是愧疚。

“开始你用手指雕了片叶子给我，竟然比用刻刀雕得还好，当时我就有些怀疑。”罗丹笑了笑，“那可不是刚刚接触这门技法的水平，说你练得是杀人技，何尝不是怕你将来管不住自己，堕入了歧途。”

夏恩欲言又止。

当时他以指做刀，虽没想过用恶堕的力量，但有些动作已是本能，在魔素不易进行的细枝末节处不自觉的就用上了恶堕的力量，只是没有改变肢体的形态而已。

“说了不管，又多嘴了两句。”罗丹摇了摇头，转开了话题，“神道和恶堕同修，也不是没有过这样的人物，但......”

神道一途，循序渐进，最终得以走上神位；恶堕一途，攀升极快，却少有善终。但若是认为两相结合便即快又稳，那就太过天真。

“但都下场凄惨。”罗丹没说出口的话，夏恩替他说了出来。

老人叹了口气，轻轻点头，嘴上说不管，可他仍旧为自己学生的未来担忧。

夏恩沉思良久，说出了一则关于自己的秘密，“这是龙德施泰特教给我的修行方法。”

罗丹脸上一变，“你和他什么关系？”

夏恩至今还记得龙德施泰特当初对他说过的话，“凭你想要追上我，在修行上你只有这一条路可走，走不通，便死。”

龙德施泰特想要创建一条新的修行之途，为此他救了许多处在绝境中的孩子。

这些人中，有的如夏恩这般为了寻仇，有的则是报恩，更多的则为了自身改命变强。他们被分散到各地，夏恩不知道自己比他们如何，只知道醒来时便被留在了酒馆。

龙德施泰特安排的这条路十分艰险，否则不可能找那么多人来尝试。可龙德施泰特也没有说谎，夏恩清楚自身的天赋局限，若是按照神道一步一个脚印的走，他这辈子耗尽都到不了龙德施泰特的层次。可如今他只是修行了两年多，便追上了年轻一代的翘楚菲尼克斯。他清楚这条路的好处，也清楚这条路的坏处，但不能对老人如实诉说。

夏恩并未正面回答罗丹的问题，“酒馆的拉姆，并不是我的第一位老师。”

言下之意，他第一位老师是龙德施泰特。

夏恩曾向拉姆拜过师，但拉姆不收，说不敢和那个人抢。可嘴上不收，这两年拉姆却没少传授夏恩修行知识和拳脚上的功夫，而且夏恩出了事情，拉姆还会出面帮忙摆平。夏恩对于拉姆，也是把他当做老师来尊敬。

两人虽无师徒之名，却有师徒之实。

如今罗丹和夏恩，也是这种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