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空的映像,伸手抓不住。
屋内摄魂之音渐急,屋外之人已经扛不住了。生死便是这一瞬之事,也就是这一瞬,你才能意识到自己的人生走到那一步。君一清楚的看见自己人生很重要的人,站着不远处等他去接。
琴音,萧声骤停。
吹箫的男子站在阴暗的角落处,看不出长相,一袭精白长袍。纤长而骨节分明的手里拿着玉箫,萧柄挂了一包囊,倒有些不伦不类。在他手上,却又显得无比正常。
只停一刻,琴声又起。君一他们却是已经没有抗拒琴音入侵的能力了,被动的承受着。
“孽障,老衲在此岂容你作怪!”
突然,门口响起金具敲击之音,破了琴声,解了君一等人的围。
四位位身着袈裟的和尚站在门口,分开而站,嘴中述着佛经。中间看起来年纪较长的二位手中托着金制木鱼和金制小木槌敲着。配合着阿弥陀经,无数佛咒符文冲出撞入门内。
屋内瞬间传出一声惨叫,不消一会,一直笼罩屋顶上的黑气总算消散开来。暮一予可算松了口气,原以为今日必定葬生于此,如今大难不死,心有余悸啊。
待灵力稳住,暮一予扶起君一,向门口的几位和尚施了一礼。恭敬道:“弟子云灵暮氏多谢法悟大师,法合大师相救。”
暮鹤城曾经跟他说过,大金佛门以佛家内化,外相佛祖。阿尼陀经法力无边,是鬼修的克星,而此咒修为越高越能发挥其威力。今大金佛门有四位长老坐镇,有二位长年闭关,另外二位,是被誉为小顽童的存在。看刚才情形,小顽童二人便应是眼前的法悟、法合大师。
“噢?云灵山庄,便是暮家小郎的地盘了!”法合和尚兴奋一拍手,推了推身边的法悟,一脸小孩偷吃东西般高兴神色。“这次可以偷他偷桂花酒喝个尽兴了,师兄。”
额,场面很安静。
暮家小郎?偷?酒?
一句话犯了佛门三大忌,出言不逊、偷盗之举、酒肉之禁。君一目瞪口呆,这都什么和尚啊,偏法悟法合二人身后两个长相佳绝的年轻和尚习以为常,只合着手置于胸前,神色淡淡,仿佛轻烟,随时可消散世间。
法悟朝暮一予和君一笑了笑,转身变脸,凶神恶煞的用金槌敲了法合脑门,力道控制很好,会疼而不会受伤。
法悟:就很绝望,给师门“抹黑”的家伙!
暮一予还好,早听闻二位大师不拘小节。“正是家师所在,家师常常念叨二位大师。”
客套完,几人才探索了鬼屋一番,发现屋内黑气消散,只剩肇事者留下的残局。琴上趴着一具尸体,七窍流血,鲜血染红琴弦。显然是刚刚被金木鱼的声音反噬而死。至于吹箫的人却找不到一点踪迹。
君一看着明显因打斗而杂乱的屋子,停在祭祀桌前,看着格格不入的糕点和蜡烛。寻思着用意,没注意桌边摇摇欲坠的花瓶正摇晃向他砸来。
嘭的一声。
瓷器碎掉的声音,君一惊魂未定的被法悟抱在怀内护的紧紧的。
君一退出几步,恭敬道道了谢。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法悟似乎对他很是注意?
“君郎可得小心,此屋黑气虽散,残余却还是有所影响的。”法悟手托金木鱼,慈眉善目提醒着君一,眼睛看着他却像是在深思。
君一知他无恶意,自是应下。
待确认危险暂时解除后才坐到一起相谈。六人就地坐在庭院石桌处,宋依人刚才晕过去后就没有醒来,被暮一予放置屋内休息。
“这么温温弱弱,你便是暮一郎吧。”暮一予,字一郎。“到这做什么?”法合率先问道。
法合出家之前,本是街头买猪户,一身力大无穷。见不得清白人家受地方官邸压迫,见义勇为时却失手重伤一官员,而后被大金佛门主持所救,改号合,以和为贵之意,遂入佛门。所幸佛性极高,却也不受佛门条例所拘,自在的很,也带歪了他师兄法悟。
“不瞒二位大师,弟子奉师门之命,前来了解云灵城女子无故失踪一事。”
法悟了然,难怪暮鹤城连夜急书邀他前来。“可查出了什么?”
“宋姑娘被掳,非宋员外所说的采花贼,而确实是鬼物。”
“城中鬼物确有其事,这屋内也确实住过一对夫妻,新婚后三年男子于一次外出救了一女子,二人暗生情愫。妻子又是有家世之女,绝无纳妾的可能,如此往来,男子生了弑妻之念。”说罢一顿又继续道,“也确实付诸了行动。女子察觉丈夫的变心后,怒火攻心先毒死了丈夫,再写信邀约外室来此……乱刀剁死!自此,鬼屋一说属实。”
“只是这件事,明显受有心人利用了。弟子方才察觉有人修鬼道,催动死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