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富和永贵两个人,从平谷县一路走山间小路,绕了好大的圈子才回到了凤翔侯府。关好房门,从怀里摸出人皮面具,塞进炕灶里,点了火看它一点点烧掉,永富嘬了下牙花子,“好几百两纹银换来的,就用了一次,可惜了了!”
“要不然呢?你别忘了,侯爷可是说过,君不密失其臣,臣不密失其身,几事不密则成害!”永贵哼了一声,用烧火棍把面具挑起来,让火充分燃烧。
“我都知道,我只是随口说说,过了这一刻,出了这个门,凭谁问,也不过是我们俩趁着休息,去打了些野味回来而已!”永富指了指地上躺着的一堆野兔,野鸡说道。
“你知道就好!”永贵看着火熄灭了,又用火铲子把灰搅匀了,泼了一盆水进去,才站起身来,换了身衣服,跟永富提着野味,送到厨房去了。
陈太后回到宫里,又昏厥了一次,因为太和公主趁着她去谒陵,跟刘禄又偷偷试过了两次,等大姑姑发现的时候,再煮避子汤都已经不起作用了。皇帝亲自在武英殿召见了刘禄和太和,在生死面前,刘禄不得不放弃了所谓的锦绣前程,默认了与太和的“两情相悦”,对天盟誓,愿意与太和公主永结鸳盟,同心白首。
于是陈太后就下了懿旨,独独召荣宝儿进宫,由于太和之事不但涉及了天家颜面,荣宝儿背后的荣曜,还是皇帝不可或缺的重要的朝臣,不能随意加害他的女儿,所以陈太后被迫放弃了,原本想要秘密处理了荣宝儿的想法,转而另外动起了脑筋,想着在皇后和李太后眼皮子底下出手,反正太和的婚礼典仪筹备也要一段时间,两三个月的时间,足够一个身染沉珂的人死去十几回了。
本来荣高氏说什么都不同意,让荣宝儿独自一个人入宫的,皇后和李太后特意安排,让蓬莱在陈太后下懿旨的前一天出宫,到凤翔侯府给荣曜夫妻做了保证,一定会保证荣宝儿全须全尾的回家。
四更鼓刚过,荣宝儿就被荣高氏叫了起来,就着燕窝汤强塞了两只豆沙包,荣宝儿就闭着嘴不要吃了,无奈之下,荣高氏亲自上阵,捏着荣宝儿的鼻子,给她塞了一碗鲜肉小馄饨下去。
按照孺人的品级大妆之后,荣宝儿被荣高氏押上了车,才惊讶的发现,荣曜也穿着一身朝服,端坐在车上,车上还备着一只三层的黑色螺钿填漆食盒。到了宫门前,荣宝儿下车之前,荣曜笑着摸了摸她的顶发。
“你放心进去,什么都不要怕,爹娘就在这里等你出来!”
荣宝儿对着荣曜和荣高氏笑了笑,点头答应,“爹娘,你们放心,我都准备好了,一定不会有事的!”
说完这句话,荣宝儿就下了马车,跟着卑躬屈膝的小太监,进了厚重的宫门,身后宫门缓缓合上的吱呀声响过后,宫墙内外,被完全隔绝成了两个世界。荣宝儿听到,宫墙夹道内,安静的只能听到她和小太监的脚步声。
一直埋头向前的荣宝儿,看到前面领路的小太监突然停住了脚步,荣宝儿赶紧一个急刹车,才避免了跟小太监撞成了一团,小太监声音阴柔的谄笑着问好,“小的给袁大人请安,袁大人辛苦了!”
“小公公客气了!袁某是奉了皇后娘娘之命,前来护送荣氏前往寿安宫的!”袁敏行看荣宝儿一直低着头,心里未免有些担心,但是身处宫中,只能跟她保持距离。“小公公请!”
“袁大人请!”小太监把腰弯的更低了,迈开步子,带着荣宝儿继续向前。
荣宝儿听到袁敏行的声音,心里莫名的有些感动,可不敢轻易抬头,这里可不是她的主场,小心无大错。跟在小太监身后,荣宝儿看到袁敏行刻意慢走了几步,跟自己几乎处于并行的状态,就微微侧了侧头,嘴唇翕动着,用极细微的声音跟袁敏行道谢。
“多谢!”
袁敏行听到了,并没有言语,只是嘴角微微翘了起来。一路顺畅的走到寿安宫门口,袁敏行站住身形,对等在门口的陈矩和张诚拱手问好,两个人精子赶忙拱手回礼,给袁敏行道辛苦,然后,在袁敏行的注视下,带着依旧老实低着头的荣宝儿,进了寿安宫。
低眉敛首的跨过了半尺高的门槛,荣宝儿踏进了寿安宫东偏殿,在离宝座五步远的跪褥上,端庄优雅的跪下行叩拜大礼,口中称,“臣妇刘荣氏,叩见太后娘娘,皇后娘娘,万福金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