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矩小跑着回来,怀里抱着一坛还没开封的处州金盆露,和全新一套青花瓷小酒杯,当着大家的面,敲开了泥封,先自斟自饮了一杯,等了一刻钟,才给太后,皇后以及荣宝儿和刘禄,分别斟满了酒杯,送到他们面前。
李太后和皇后举杯饮下了酒,陈太后随后才略沾了沾唇,立刻又用手帕把唇上的酒液拭干。荣宝儿对着刘禄举了举杯,一口喝干了杯中酒,刘禄看着杯中酒踌躇了半天,终究还是抬手掩面假装喝下,却倒进了袖子里。
陈矩盯着刘禄湿了的袖子,似笑非笑的哼了一声,把刘禄吓了一跳,失手砸了杯子,刘禄赶紧因为失仪,跪地请罪。张诚咂咂嘴,看着地上的碎瓷片,“可惜了,一套全新的酒杯,才用了一次呢!”
“行了,不过是一套酒杯,值什么?”陈太后一向忌讳多,此刻更觉得晦气,语气就暴躁了些,“赶紧收拾了,看着碍眼!”
“既然和离书也签了,和离酒也喝了,这里也没荣氏什么事了,妹妹和皇后正好顺路,就送她出宫去了!”李太后用手招荣宝儿,“好孩子,你过来扶本宫起身!”
荣宝儿屈膝答应,快步走到李太后身边,跟皇后一左一右,搀扶着李太后,慢慢踱出了寿安宫。才出了大门,袁敏行就飞快走了过来,给李太后和皇后施礼,“太后娘娘万福金安,皇后娘娘万福金安!陛下方才得知荣氏乃是凤翔侯之女,心下有些愧疚,所以特命微臣送荣氏出宫,并对荣侯爷加以慰藉!”
“那就有劳你了!今日这件事着实是委屈了荣丫头,若是日后你有了婚配之选,可要来告诉本宫一声!”李太后松开了荣宝儿的手,转头跟皇后说,“喜姐儿倒不妨认荣丫头做个干妹妹,到时候咱们娘俩给她置办十里红妆,送她风光大嫁!”
“娘亲这个主意极好!”皇后笑着答应,跟太后亲昵的说,“我这就着手准备着,咱们挑选个上上大吉的好日子,在花园里摆上酒席,正经的请了各家夫人进宫作证,我跟妹妹从此就是亲姐妹了!”
荣宝儿连称不敢,然后跟李太后和皇后告辞,身后跟着抱着换下的衣服的小太监,随着袁敏行沿着宫道出宫去。袁敏行早看见了荣宝儿红肿的双眼,心里心疼担忧又不好问出口,倒是荣宝儿背着小太监,对袁敏行偷偷笑了下,袁敏行的心才略安定了些。
出了宫门,荣宝儿才上了车,就跟荣耀夫妇说了句,“我跟刘禄和离了!”
就听见荣高氏一声惊叫,“女儿啊!”,随后马车就没了声息。
守门的护卫军和袁敏行一样不明就里,正待上前询问,清虚不知道从哪里窜了出来,亏得他偌大年纪,一步就跳上了马车,“哎呦,可了不得了,荣丫头这是引发了旧伤,犯了旧疾,荣夫人却是急怒攻心,痰厥了!赶紧赶紧,回侯府去,贫道有了药材银针,才好医治!”
袁敏行听了清虚喊出来的话,心里反而踏实了,他心里明镜似的,荣宝儿当初就没受什么伤,至于她的和离,也是荣曜和荣高氏处心积虑谋划来的,又怎么可能会因此急怒攻心呢?
面上做焦急万分状,袁敏行请佥事派了四个精壮护卫,护送荣曜一行回府,自己则脚步匆匆的去跟皇帝禀报去了!
“好好的,太和怎么就跟荣氏的丈夫滚到一张床上去了呢?见色起意,可见那刘禄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只是可惜了荣氏,那样好的女子,竟然如此苦命。再醮女子,能寻得什么好人家呢?”李太后跟着皇后到了坤宁宫,看了眼睡着的大皇子和大公主,出来坐在偏殿里,皇后对着李太后感慨。
本来还想着要帮荣宝儿,击退太和,但是没想到陈太后竟然说动了皇帝,让刘禄休妻娶太和,李太后虽然无可奈何,也只好作罢。听了皇后的话,李太后沉默了许久,终是一声长叹。
“也罢!”凤翔侯夫妇,疼爱女儿也太过了些!这些话,李太后只在心里想了,没有说出口。想必荣宝儿入宫之前,他们一家就已经商量好了,要荣宝儿跟刘禄和离的。“这也是她的命!”
这时候再仔细想想,刘禄与荣氏夫妻,也许并不像荣宝儿口中说的那样,十分和美,不然荣氏也不会才成亲短短几个月,就回了娘家长住,刘禄也没有派人来接,今天这样,荣宝儿也算是求仁得仁吧!
“怎么太和就看上了那个刘禄?长得跟娘们似的!你说说,满京城的青年才俊,难道说一个都不如那个有妇之夫?”皇帝听了袁敏行的禀报,气的直拍桌子,“母后也真是的,连荣氏的出身都瞒着朕,你是知道的,这次张居直死了,朝堂上乱成了一锅粥,凤翔侯出了多少力,才帮着朕理顺了朝纲?结果呢?朕不但没有嘉奖赏赐于他,反而替朕的皇妹,抢了他的东床快婿!你说说,母后和太和,这是做的什么事儿啊?这让朕还怎么好意思面对凤翔侯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