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你在土匪寨子里住了好几天,毫发无损不说,还打碎了那个山大王的膝盖。”林乐筠神情俏皮的向众人播报林鹤鸣的光荣战绩,阳光和煦,洒下微热的光斑,像给人在身上镀上一层金箔,一家五口其乐融融的坐在花园里,脸上统一的露出笑来。
林鹤鸣见她打趣自己,立刻辟谣说:“什么呀!那伙土匪个个穷凶极恶,要不是小昭哥和周长官救我,你就见不着我了!”
林思渡见他否认自己的光荣战绩,不禁坐在一旁低笑着打趣道:“你倒实诚。”
林太太生得小鸟依人,胆子大概也只有鸟胆那么大,一听林鹤鸣说自己险些被打死,就怨起林督理来:“你可不能再让小林去那山沟沟里了,万一再出事可怎么办!”
林督理自觉林鹤鸣没有弱到不能再去锻炼的程度,对太太的建议很是头疼,他将头一转,望向林鹤鸣:“这件事的来龙去脉我可全知道,他周世襄是虐待你了?你跑什么?”语气里很是有点指责的意思。
林鹤鸣一低头,在心里想好借口,就听林督理又说:“退一万步说,你就是要走,白天再走嘛!”
“你还怨他!”林太太听不下去,护起犊子来:“要不是你让他去,他跑什么?”
林思渡听罢,在心里暗想,如果娘借此机会要把林鹤鸣捆在身边,他倒是很愿意去爹面前煽风点火,促成这一桩事。想着好事,他的眼里溢出笑意来:“娘!别生气啦!爹也是为小林好啊!”
林太太头一扬,嘴一撅,轻轻哼了一声:“我就不知道成天打打杀杀的有什么好”
林思渡私以为她对自己不满意,索性闭嘴,林督理一时词穷,也不知如何反驳,只好放下手里的拐杖,伸手拿起桌上的蛋黄青团,慢慢咀嚼起来,对耳边的聒噪充耳不闻。
林太太没得到回应,也没存要闹的心思,但脸上也摆出一副不吐不快的样子。老两口不吵了,剩下三个小辈坐着面面相觑,林乐筠颔首抬眼望向两个哥哥,极西洋化的耸肩吐舌一笑,林思渡则望向别处忍俊不禁的笑,林鹤鸣的眼神在众人身上扫了一圈,最后被林太太关切而严厉的盯住,吓得他打了个冷颤。
“小林,你不许去山里了。”林太太神情严肃,对他下最后通牒。
林鹤鸣一惊,连忙望向林督理求救,然而嘴里没说出什么。
林督理牙一酸,伸手去捂脸:“牙疼真要命!”试图转移话题。
林思渡见状,不动声色的从座位上站起来,扶着林督理的胳膊,一副孝子状:“爹,我去给你叫医生。”
林督理对他使个眼色,林鹤鸣会意,立刻追着他的脚步而去,等兄弟俩跑远,他的牙疼就奇迹般地好起来,然后望向林太太,颇为自豪的说:“你看,兄友弟恭,多好。”
林太太深知林思渡对林鹤鸣心存芥蒂,但她从来是把林思渡当亲生儿子的,所以不愿去戳穿这假象。在她看来,哥哥弟弟,一个她养,一个她生,本没什么区别,若真要在这个家里讲究旧社会那些个嫡庶关系,那这三个孩子未免太可怜了。
林乐筠坐在一旁,自觉父亲眼里好像不曾有过自己,忽然从心里生出一阵失落,这时一双温暖有力的手揽过她的肩膀,笑说:“但还是我们家小丫头更惹人疼。”
林乐筠一晃神,眼泪险些夺眶而出,她望向林督理,带着哭腔说:“爸爸啊!”
林太太把自己的披肩给林乐筠披上,她向来反对三姨太对待孩子的方式,也曾在背后敲打过,可每回她一开口,就被一句:“我才是林乐筠的亲娘”给噎回去。
她知道,林乐筠一直很委屈。
母女俩依偎着,低声的讲悄悄话,林督理坐在一边,声音听起来很是感慨:“爸爸检讨,对你不够关心。”
林乐筠被幸福冲昏了头脑,眼泪断线的珠子似地往下掉:“没有,要不是有爸爸妈妈,我早嫁人了。”
林督理很是无力地摇摇头,他一直知道三姨太想用林乐筠赚一笔彩礼钱,可却不知道怎样才能打消她的念头。从心底说,她愿意林乐筠去找寻自己爱人,幸福平安的过一生,可一想到女儿将来会出嫁,他就犯愁,所以一直以来,都以林鹤鸣的婚事作为借口,在家里拒不讨论。
为此,三姨太意见颇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