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那里有,魏修。
那个朗月清风,慵懒闲散的太子殿下。
那个替我,讨回魏庭筠一只手的人。
今日在方鄞门外得知鄯阳的瘟疫并非无可救治的天灾时,我承认,我松了一口气。
只要是人为,我相信一定有法子破解。
“你想救他?”
赵圳的声音听不出喜怒,但很冷。
“赵圳,我承认,我想救他。但我更希望所有人平安无虞!鄯阳的百姓做错了什么?相邻城池的百姓做错了什么?他们不该受这般横祸。自古王朝更迭数不胜数,你们想倾覆大周朝也罢,想坐拥天下也罢,我不关心,我也管不着。可他们是无辜的,已经牺牲了鄯阳满城的人,我想求你停手,放他们一条生路。”
我抓住赵圳的衣袖,迫使他与我直视。
“赵圳,算我求你了!你高抬贵手,让商陆收手吧!如此毁人灭绝的阴狠事,是会遭报应的。商陆是北冥太子,我不知道你们之间的谋划是什么,但与手段如此狠毒的人合作,我希望你三思。”
商陆忌惮赵圳,这点毫无疑问。
鄯阳城,既然是商陆一手弄出来的鬼,他肯定有解决的法子。
赵圳人冷心硬,可我不相信他人性泯灭。
“毁人灭绝的阴狠事?苍宁,你知道什么是毁人灭绝的阴狠事?鄯阳不过一座城池,当初南国被灭,可是举国。”
赵圳唇角微勾,是讽刺的冷意。
“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无生诀吗?世人只知道无生诀,是一种禁术,一种反六道的巫蛊之术。却不知,无生诀其实只是一种无解的蛊毒之术。那个人,当年从我母妃的手中,骗走了无生诀的法子,成了南国的催命符,举国没人能躲避。你说,这是不是毁人灭绝之事?”
赵圳睨着我,眼中没有任何波动。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是最好的法子,不是?”
我错愕,南国当年被灭,是毁于毒蛊?
蛊毒之国,败于蛊毒之术,的确是讽刺。
难怪大周朝当年举兵南下,一举攻克了南国,中了毒蛊的南国,哪里还需要铁蹄征伐?只怕是待宰的羔羊,毫无还手之力。
只是苦了那位南国公主,她一心爱慕的丈夫,借她的手,灭了她的国家,她如何能不怨恨?
只是大周的皇帝,为何要这般行事?
自古开疆拓土很正常,也是无可厚非。但如此狠毒的手段,闻所未闻。
兵家之道,此乃下下之策。
杀掉南国所有人,只留下空旷的疆土,不像是征伐,倒更像是复仇。
“赵圳,南国之事,已经无可挽回。可眼下鄯阳周边的百姓还有活下去的机会,我希望你能救他们一命。我知道你并非心狠手辣之人,你能留魏修一命,为何不留那些百姓一命?治国之道,以民为天,我不反对你的图谋,但求你不要伤及无辜。”
“苍宁,你现在以什么身份,求我?”
赵圳冷着脸,靠近我,温热的呼吸洒落在我耳边。
我的心,不可抑制地跳动了一下。
“只要你肯给解药,救了鄯阳周边的百姓和魏修,我愿意跟在你左右,任凭你差遣。”
我稳住气息,避开赵圳的视线。他的心思,我大致猜测到了一二。
“不许背叛我。”
赵圳顺势将我扯入怀中,低沉的嗓音,幽幽的传入我耳中。
我知道,他答应了。
“嗯。”
若我无法将你带回人间,我愿陪你下地狱。
河水静谧,月光洒落银灰,头顶上是赵圳的呼吸。
他的怀抱,温温的,我并未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