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因为屏风挡着,姜月隐只听见推门的声音,皇帝又没出声,她也便无从得知来的是谁,只以为是进来送热水的宫女。
没一个人注意,皇帝悄无声息地到了姜月隐床前,“朕……”
“皇上?”姜月隐一见皇帝便从床上坐起来,费力地想要起身行礼,口中还说着:“您怎么来了,听说这两日不少大臣入宫见您,想必忙得很,还来这儿做什么?”
这话又如同一根细刺扎进皇帝心里,让他神情变了一瞬,“不必起,躺着吧,听说你病了,朕过来看看。”
姜月隐也确实难受得厉害,须得被人搀着才能起身,怀雅又不愿意搭手,这两日许多事情都瞒着姜月隐,可她却一清二楚,若非皇帝一意孤行,姜月隐哪里会被那么多人议论,话已经不知道传成了什么样子。
无奈,姜月隐只得又靠坐回去,目光自皇帝身上略过,却不似往昔,全副心神都放在他身上,而是有些闪躲。
这一幕看得皇帝自己心里也难受,可有些话当着其他人的面如何说得出口,是以,皇帝回身,看了一眼屏风后面,皇长子在木床上睡得正香,四周高高的镂空板子也足以不让他摔下来。
“你们先下去吧,怀雅也是,朕有些话要同你们小主说。”
怀雅并非宫中的人,自然一切以姜月隐的意思为主,听了皇帝的话并未离开,而是低头看向姜月隐,询问她的意思。
姜月隐倒也正好想听听皇帝要说什么,看他这样子并不像是还要坚持之前的说的,颔首示意怀雅跟乳母她们一起出去。
房门掩上,皇帝在姜月隐床边坐下,欲要言说,却不知该从何说起,半晌方道:“立后之事……王妃来找过朕了,是朕考虑欠妥,只是既然说了,朕这几日会与内阁他们商议出合适的人选,你安心养着身子吧,还在月子里,别再落下病根了。”
早听上了年纪的人说月子里的病是要跟一辈子的,所以皇帝才在知道姜月隐生病之后这样着急,也就是担心她以后总不舒坦。
“果真?”
姜月隐乍听之下却还有些不信,不过两日未见,皇帝就这么改变主意了?说时确实是情真意切,她自己也感觉得到,可眼下皇帝这神情也不似作伪,看得出经过了一番挣扎。
虽说好奇李昭烟到底跟皇帝说了什么,可更多的还是因为皇帝改变主意而高兴,况且知道即便问了,皇帝也不会直说,便未发问。
皇帝亲眼看着姜月隐一双眸子霎时亮了,心中似有什么沉甸甸的东西落了下来,“是,朕拿这事情诓你做什么,放宽心吧。”
得此一言,姜月隐的病顿时就好了大半,看着精气神也好多了,陪皇帝说了好一会子话。
一人的到来打断了他们二人的闲话,门扉轻叩,外头的刘院判躬身道:“皇上,姜贵人,微臣来给二位请安。”
姜月隐还不知道刘院判是皇帝叫来的,这两天总与他见面,已经熟络许多,见了面便轻一颔首,“刘院判来了,先请坐吧。”
说罢没见刘院判动,姜月隐这才想起还有皇帝在场,转头去看他。
“既然姜贵人吩咐了,刘院判你照做就是,看朕做什么?”人是自己找来的,皇帝心中却莫名觉得刘院判打搅了他,没给刘院判好脸色。
刘院判只以为皇帝是因为自己在姜贵人生病的事情上瞒而不报感到不满,也不敢说什么,按说皇帝才是正儿八经的主子,他瞒着这事就是不对,被人挑拣两句又怎么了。
讪讪应了声,刘院判小心在靠近外侧屏风的一张椅子上坐下,坐姿端端正正的,生怕被人挑出错处。
“姜贵人已经病了两日,朕倒是不知刘院判几时有这么大的本事,竟瞒的密不透风,让朕半点也不知道。”恐吓着姜月隐,皇帝的话问的还算柔和。
刘院判心中却一个哆嗦,将皇帝的意思猜出了几分,却因此更不好开口起来。
“我不让他说的,这两日一直看着就像小问题,我以为喝了药就能好,便说不要拿这些事情打扰了您,真要说,好了之后哪天在你面前说一句就是了。”姜月隐不愿意自己做的事情让旁人受罚,开口将事情揽下。
皇帝却待姜月隐温和得很,闻言面色和缓了许多,目光从刘院判身上收回来,看向姜月隐,“月儿何须如此谨小慎微的,实在没这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