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赵旻一连几日独宿在承光殿。

宫内宫外的眼睛，都盯着赵旻与李大将军。蛰伏了两朝的李氏一族，也在这时候展露峥嵘。谁都明白，盛极必衰。他们极力想要将庄妃保上皇后之位，便是为了防止赵旻有朝一日想要动摇李家根基。

就像庄妃说的，动李氏一族容易。但要是动皇后氏族，就是动国之根本了。无论是民间，还是朝堂，都将不安。

赵旻也明白李裕隆的意图，他在自保，弃车保帅。

现在是他们的博弈了，若赵旻执意不肯立庄妃为后。那就是明摆了对李氏一族心怀芥蒂，武将究竟是不同于文臣的。权势再大，手里没有兵权，也不能撼动赵旻分毫。

杨尚书吃了这个哑巴亏说不出什么来，但若换到李氏一族身上，事情就全然不同了。到时候李裕隆会作何选择呢？虽说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但这臣子手里握着千万兵马，谁又能说他不会反！

若赵旻收下兵符，自然将军权握在自己手中。任李裕隆在军中的声望有多高，也不过是镜花水月。在利益与权势面前，早晚会被赵旻击碎。

但日后若再有战乱，是否还要用李裕隆呢？若用他，败了自然不必说。若胜了，他声望更高。庄妃又是一国之母，到时若拥兵逼迫赵旻立太子。这天下，就不知是赵家的，还是李家的了。

权衡利弊，赵旻会作何选择。朝内朝外，都在等着这个答案。

文德殿里，散落了一地的奏章和碎掉的茶具碗盏。玄德和几个宫女太监跪伏在地，大气也不敢喘一声。殿内静的可怕，只剩下赵旻粗粗的喘气声。

“他这是在逼迫朕嘛，好一个李裕隆，好一个李氏宗族！”赵旻将手里的奏章掷出去，正砸在玄德身边，吓得他一个激灵。

“陛下息怒，陛下息怒。”他忙说道。

阿姌在殿门前将这一切看在眼里，这时候赵旻生了大气，娜仁拉了拉她。“娘娘，不如咱们先回去。”

方才玄德派人去正阳宫传话，说赵旻生了大气，才请她来劝说。这个时候，也就是阿姌与后位无关，她的话，赵旻且能听些。

“无妨。”

阿姌轻移莲步，走进殿里。又将案上的奏章收拾好，才柔声说道。“陛下怎么动了这样大的气。”

她见赵旻眉头深皱，只喘着粗气，一言不发。底下还跪了一地的宫人，便又说道。“玄德公公先下去吧，再端碗安神汤来。”

众人如释重负，忙领命退了出去。

“近日宫中发生的事，你可知道了。”赵旻突然问道。

“陛下说的可是李大将军要交还兵符的事，此事闹得沸沸扬扬，满宫皆知，臣妾想不知道也难。为这个，庄妃姐姐的心痛病又犯了。几日下不来床，略动一动就几欲昏厥。”

赵旻眸光微动，侧头问道。“庄妃的身体，真就差成这般田地了吗？”

见赵旻似乎怒气消了些，竟还问起庄妃的身体。阿姌心中起了猜度，但面上，仍旧不动声色，说道。“年前原本好了些，但又因此事犯了病。姐姐这病，最经不起多思多虑。可又偏正值多事之秋，容不得她不多思。”

“恩，多叫太医看着吧。朕还有一事问你，李裕隆要交还兵符一事，你如何看。”

“这是朝廷之事，臣妾身居后宫，不敢干政。”阿姌说道。

“朕问你，只管说就是。”

虽然赵旻如此说，阿姌还是细细揣度了一番，才轻声道。“臣妾以为，陛下应该将兵符收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