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午后,安和毓神秘兮兮地拉着他到房间,便问起了柳牵星的事。这下安洲云乱成麻线的脑袋里,一处线头被挑了起来。他憋了一天,还是在临别的时候没忍住试探一问。
刚开口,他就后悔了。因为他问出了一个已经猜到的答案,还有安和毓第一次对他撒的谎话。
虽然柳牵星已经离开京都,但是保不齐,那天要是被有心人发现这个平安符,继而拿出来做文章,结果不会是好的。
安洲云想了整整一夜,一大早又排着这么出戏。他也不是没觉得这可能就是多此一举,但是如果是为了毓儿,那便没有任何事是多余的。
“阿榆,毓儿方才可有把房里的东西都带走?”
“公子,说来奇怪。八姑娘好像只拿了两件不算新的衣服,其他东西都没怎么动。”
“是嘛。王府那么大,想来是什么也不缺的,没拿什么东西也是正常。没什么事,你去忙吧。”
“是。”
旁人都说,安洲云向来是稳重的人,不像同龄的那些公子哥,总是想着玩乐。
可他们也说了,可惜了这样的出身。此一生,即使是女子,也不能像自己的妹妹一样嫁个王爷,至少有荣华富贵,衣食无忧。而且注定不会为朝廷重用,也不能娶到哪位身份高的妻子来为自己的前程铺路。
但他们还是夸他,说他知道对自己这位郡主妹妹好,将来不论如何,不会少他一份好处。就这样,在高墙内拼命成长,相依为命的十几年,在他们口中,只总结出个会盘算,有先见之明来。
“罢了,外头的闲人,什么话都是有的。你又何苦当真呢?”
阿榆是个知恩的人,对公子确实没话说。这会子被外头人的话气着了,反倒公子在安慰她。
“公子,您人这样好,我实在听不得他们这么说您。”
“行了,我也没有你说的那么好。灼华园里有吃有喝,日子过得舒服。传言再怎么样,也扎不到我们身上来。”
安洲云这话,其实私心很重。
自他失了武功之后,便畏缩了很多。他担心自己护不住安和毓了,加上对祭司族的疑虑在心头一直无法消去。他甚至想过,干脆找个机会,逃出去算了。
这时候白楹冬突然横叉一脚,还说安和毓是他心上人。安洲云知道那是假话,但再一想,现今的朝廷中,只有白楹冬最势弱,却也是最动不得的。
这次归宁,看着楹王同毓儿关系不错,安洲云就在想,就这样安安稳稳地过,有太后庇护,即使没有什么儿女情爱,也至少衣食无忧,已经是多少人都求不来的好日子了。
就要入冬了,灼华园里头的花树都败了个全,冷清许多。安洲云打算开春之后,找个营生,把灼华园经营好了,再将绿植悉数换成常青的。这样盛季长得好,败季也灭不去生机。
总觉得今年过得尤其的快,带着毓儿爬到屋顶看烟花的情景,仿佛就在昨天,怎么一眨眼就到了年关守岁呢?
“公子,八姑娘得入宫赴宴,怕是赶不过来了。”底下人得了安洲云的准,齐刷刷聚在院子里吃年夜饭。阿榆想起公子,便进了厅,看到他坐在满桌佳肴前发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