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的阳光灿烂夺目,天空蔚蓝,京都里的俗人百态都被这明亮气象布上了一层慵懒又明媚的幻纱。
茶馆里的说书人正妙语连珠地讲述历史的一角,小吃茶水的味道混杂在一起,浮生悠闲。
朱辞坐在这里已经两个时辰了,对称的右侧角落却还未出现那个熟悉的身影。
她蹙紧眉,手边的茶盏早已没了热度。
这是钟信芳消失的第三天,往常他都会早早过来,呆上大半日,可现在不但人没了影,而且连个消息都没有。
窗外的人来来往往,嘈杂的声音和里面说书人清晰的说话声穿杂着,安定得反而让她想到未知的危险,本就隐隐不安的心更加难以镇静。
她是不是想得太过简单了,桂堂东那样的人,会轻易上钩吗?他纵横朝野二十年,树敌只多不少,却还是稳稳地站在上首,不曾倒下……
朱辞忽然发现,她想过套不出真相的结果,但却没想过钟信芳会被他怀疑的可能性。
思及此,她坐立难安,眸光几回变换,最终心事沉沉地离开了茶馆。
平阳侯府,明疏独自坐在亭子里眺望远方,晴空万里的天气看得人心情舒畅,只可惜人负好景。
昨晚从南风馆回来后,平阳侯和明含听了秦白雨的描述,也相继陷入了疑惑的漩涡里。
平阳侯养孩子都是散养,不拘他们的天性。
明含虽是侯府小姐,活在锦绣堆里,但从小喜欢钻研稀奇古怪的药方,一个人玩也能玩得趣味盎然,再大一点就跟随世外高人去了蝴蝶泉,总之对男女情爱一窍不通。
平阳侯本人尝过情爱,也娶妻生子,可明疏这种情况却是他未曾涉足的。
父女俩苦思冥想许久,还是理不出所以然来,最终明含拍案道:“爹,你去和他说说话,咱们总坐在这里也不是个办法。”
平阳侯深吸一口气,再呼出,“爹听你的。”说罢一脸忧愁地走上小亭子。
朗日清风,亭子里的人坐在石桌边,无瑕的侧脸上覆着迷茫,目光微滞。
一看就是在思考断袖的事,平阳侯轻叹一声,在他对面坐下,“还在想呢,跟祖父说说你跟‘他’之间的事吧!”
眼前的景象被挡住,换成了深色,明疏的瞳孔动了动,看向平阳侯,“祖父。”而后神色怅惘。
“怎么?是不愿意跟祖父分享吗?”平阳侯佯装生气地睁大眼睛。
明疏微微摇了摇头,这有什么不可说的,他抬起眼,缓缓说道:“我第一次见到她,对她的印象很不好,觉得她很没男子气概,一副娘娘腔的姿态。”
自家孙子尚武、尊崇英气的事,平阳侯也当然知道,可是既然初次见面就落了这么个印象,后来又是怎么发生变化的呢?他眼露好奇。
“后来在将军冢遇见她的时候,我一开始没有认出她,她当时眼眶红红的,非常伤心的样子,可是眼睛里却没有一滴泪水。”
朱辞素衣乌发红着眼的那一幕,他至今想起,都觉得分外动人心弦。
他的嘴角不由地浮现沉浸其中的痴笑,平阳侯坐在对面看得一清二楚,敲了敲桌子,“然后你就动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