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子巷的宅院里,自从那日阿利丧命后,桂堂东就再也没来过了。
钟信芳每日在茶馆静坐,相随的阿蒙天天都能吃到甜甜的桂花糕,开心得咧嘴笑,对他的态度也在潜移默化中改变。
他越来越高兴跟在钟信芳身边,不用顾忌很多,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做错事也不会被训斥,这样的生活简直太美好了。
钟信芳还是一成不变,沉默寡言,瘦骨嶙峋。
这一晚,久未响起的敲门声把已经安置的人惊醒,阿蒙打开门,看到熟悉的人,却没有以前那般开心,习惯性地喊道:“主人。”
桂堂东细长的眼射出阴冷的光,打量他,阿蒙立即心虚地缩了缩头。
“哼!”一声冷哼发出,桂堂东移开目光,带着身边一个陌生面孔的侏儒走过他面前。
晚风撩起他的衣摆,那身绛紫的衣袍在夜色中散发着恐怖的气势。
房间里,钟信芳站在珠帘后,满头青丝披泻,艳丽的五官夺人心神,空荡荡的领口比出他骨瘦如柴的身形。
他日夜思念亲人,日夜想象着和桂堂东同归于尽,更深受青云之志和残酷事实相对比的痛苦,时时刻刻,一瞬一息,度日如年。
想要快点结束这样的痛苦……
吱呀——有人进来,因常年居于上位的步伐不紧不慢,悠悠地走到他身旁,伸手拉下他的领口,看见雪白的胸膛,满意地笑了。
“许久不来,真是想得慌。”桂堂东探手抚上那瘦削的肩背,嘴角噙笑。
钟信芳连眼皮都不抬一下,盯着鬼脸面具,声音冷酷,“今天,我听了一个故事。”
“哦?什么故事?”他破天荒地开口同自己说话,着实令桂堂东惊讶。
“昭定大将军被当朝东台令暗杀的故事。”
钟信芳的神情没有一丝变化,音调没有半分人味儿,桂堂东眯着三角眼,问道:“你从那个茶馆听来的?”
“是,也不是。”钟信芳平静地道,“他说的凶手我不认同。”
桂堂东哈哈一笑,意态猖狂,“你觉得是我?”不等他回答,紧接着拉开太师椅坐下,狂傲地说:“你猜得很有准头,当年我向圣上请旨,明面上是迎他回朝,实则就是要他命!”
此事已经过去多年,知道的人不是身死就是失踪,他一点也不担心说出口会有什么后果。
能把赫赫威名的上将军捏死在掌心,也算是他宦官生涯上的一笔丰功伟绩,桂堂东洋洋得意地把玩腰间的玉佩。
“没有人发现吗?”捏在面具上的手指骤然压紧。
“发现?”桂堂东嘲讽地呵道,仿佛大昭的天下皆在他手,“不可能的,瞧瞧我的官职,一品。”
钟信芳啪地搁下面具,闭上眼,不愿再听。
桂堂东看着他背上的青丝,心里直泛痒,三角眼勾起,笑道:“你还想知道什么,大可问我,不过春宵一刻值千金,还是先珍惜当下吧!”
玉带解落,他脱去衣服,其貌不扬的脸孔暗在了吹灭的烛光里。